沐雨霏觉得这熊孩子的性子着实客气,实在应该替他爹管一管了,于是一拳擂在洛睿肩膀上,汹汹地责备道:“你这小子吃了火药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洛睿投鼠忌器地望了沐雨霏一眼,气势稍有收敛。这倒不是因为擂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下杀伤力很大,而是他不想叫沐雨霏生气。
甄倚禅用莫测的目光看了眼沐雨霏,不知是在赞赏还是估量。洛睿满是恨意的眼神再一次呈送给甄倚禅,气愤道:“你少得意了,老残废。”
这下子甄倚禅不再容忍,而是彻底发火了。他将眼睛瞪大,其中的怒火已经毕露出来,眉头紧皱,腮部的肌肉也抖动起来,上半身几乎与藤椅的靠背分离,朝着洛睿,用威胁的口气道:“小崽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敢,你什么不敢,你连你亲儿子都敢害。
这句话马上就要从洛睿的嘴里说出来了,他连语气都斟酌好了,一定要用非常鄙视的,非常轻蔑的,最后能叫他羞愤自杀最妙。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积蓄已久的话语,却被不识大体的沐雨霏一句话给打压回去。
“快道歉!”沐雨霏的语气不容置喙,并配合着用食指点了下他的肩膀。
“我才不道歉!”洛睿本能的回答她,但是此话一出他的气势登时就颓靡了,刚才斟酌好的言语也随之烟消云散,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好不可惜。
较劲似得,洛睿不愿意向甄倚禅低头,可是又没有再继续对峙下去的资本,他只好在彻底战败之前退出才好,就好像在赌博时自己的运气极差,那么明智的选择便是早早收手并离开赌场,保存实力准备明日再战。
深谙此理的洛睿不屑于和他争一时之雄,于是白了他一眼,嫉恨的语气道:“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老东西,等你归天之时,看我不把你尸体给从坟里挖出来扔给野狗吃。”
说着不待甄倚禅反应,他先极快地溜掉了。等甄倚禅回味过来想要发火,他却已经连人影都不见了。没办法,身为师姐的沐雨霏只好为洛睿善后,废了好大的一番口舌才将甄倚禅的怒火给熄灭掉。
安抚好甄倚禅,怒气冲冲的沐雨霏开始四处搜刮洛睿,发誓要将他打个皮开肉绽,叫他知道没礼貌的下场。然而想象中会东躲西藏的洛睿居然光明正大地站在隔壁小院的一口缸旁边,抱着双臂看着沐雨霏,表情轻松道:“师姐……”
刚喊出这两个字,沐雨霏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钳子一样的两根手指,极快地捏住了洛睿那不堪一击的耳朵,根本不给他反应机会地闪电般逆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洛睿哎呦一声,顺着她的力道将脑袋歪着,痛苦的指控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沐雨霏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恨不得要将他耳朵揪下来。她怒气冲冲,等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小子脾气不小啊,和你爹对着干,和这么老的一个长辈还出言不逊,真是反了你了,是不是以后你也要这么和我说话啊!”
不知不觉间,沐雨霏的力道似乎又重了一重。洛睿惨叫连连,也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迫于她的淫威,他很和气且富有诚意地回答道:“当然不会了,师姐你和他们不一样啊!”
沐雨霏脸上微有霁色,稍稍放缓了手上的力道,莫测道:“那你说说看怎么不一样啊!”
洛睿的耳朵被拧的发红,疼地他龇牙咧嘴,然而为了将这份疼痛彻底洗刷掉,他还要再坚持一下,向沐雨霏彻底解释清楚才可以。
于是洛睿十分笃诚地说:“师姐你人好,心地善良,但是那个老头子他心狠手辣,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说,还害了我哥哥!”
沐雨霏一愣,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又一想自己可能误会了他,于是闪电般地松开他的耳朵,但脸上不露一丝惭愧的表情,倒像是她宽宏大量原谅了洛睿,她很有底气,对着一旁抱着受伤的耳朵悲戚不止的洛睿道:“刚才那个独臂老头是你什么人啊!”
“仇人!”洛睿气势汹汹,想也不想道。沐雨霏知道他怨念颇深,又在孩子气,也不怪他,而是好言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他的身份。”
洛睿一手轻轻摸着自己紫红色耳朵,想了一会,道:“那老不死的是甄熙冉的二叔。”
“你!”
听到洛睿直呼他亲爹的大名,沐雨霏又要发火,这等不忠不孝的人日后怎么能够有出息呢?然而怒火由心尖一直传到大脑,她明明就要爆发了,可是看到洛睿摸着耳朵的那一副可怜样,她的心蓦地柔软起来,一泓不知名不知源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将她所有的火气全部浇灭了。
看着洛睿手掌遮盖着的紫红色的耳朵,沐雨霏很愧疚地压低了嗓音,眼中的情绪几经更迭,踌躇道:“你、我刚才拧的疼不疼啊?”
洛睿一愣,病发似得,贴着紫红色耳朵的脸颊一路攀升到红色,并隐隐有扩散的趋势。看着沐雨霏的眼睛,他很慌张地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睛,略有羞愧又很坚强地道:“没,不疼。”
沐雨霏确定自己刚才下手很重,一定很疼。然而听到他的回答,也知道他是在撒谎,于是生硬地笑了两声,自己给自己开脱道:“我还不习惯,力道掌握地不够精准,下次出手可能就不会这么重了。”
洛睿前一秒还发红的脸因这一句话而变成惨白,他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沐雨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