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那凌乱的头发犹如一团绕不出来的麻线,纯黑的发丝粘连着墨绿色的粘稠血液,也再也无法飘逸起来。她敖染挺立引颈就戮,模样十分慨然。
幪庶看她良久,却迟迟没有做什么动作。阿离静默片刻,似乎等得不耐烦,不客气道:“你在等什么?婆婆妈妈地,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我?
幪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那复杂的目光从阿离的身上抽调开去,落在遥远的山岚之间。许久,他长舒一口气说:“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阿离咬着牙,极艰难地将眼睛睁开,血流了进去,模糊了视线,然而目光的聚焦点仍锁定在不远的幪庶身上,嘲笑似得口气道:“那你动手杀了我啊!”
“你很想我动手?”幪庶侧转过身子看她,表情却不复当初的疯狂与狠厉。
阿离惊异地眨眨眼睛,血液便在眼球上抹刷地更均匀。然后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蓦地笑开,强忍这眩晕的头,字字清楚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杀我啊?”又无关紧要的语气:“你喜欢上我了?”
幪庶眉头一皱,背后的拳头狠狠地捏了起来,俨然道:“还没有哪个人能在我痛下杀心之后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
阿离哈哈一笑,柔声道:“那倒是我的荣幸,既然你不杀我,那么我便要回去了。”说着她用手做辅,困难地挪动膝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幪庶在她想要起身之时还做了个想要上前的动作,可是最终也没有实施。
阿离吃力地站了起来,疲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幪庶,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前,一点、一点地向远离幪庶的方向挪着。幪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表情甚是难看。
她在石地力艰难地挪了一会儿,身后现出一条笔直犹如蛇行的痕迹。察觉到幪庶还没有离开,她蓦地站住,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鼻子有些酸,是因为头疼。她这样想着,抬手蹭了蹭鼻子,如释重负道:“这下我不欠你什么了吧?”
世界霎时间安静了,空荡荡的碎石山,空气流动清晰可闻。阿离与幪庶隔着一段极为尴尬的距离,幪庶听见她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默默地,由实体变成透明,再缓缓地,彻底消失不见。
阿离知道,幪庶离开了,于是彻底释然了。
只是这样程度的伤害,阿离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幪庶没有杀了自己,只不过叫自己受了点儿皮肉之苦,是不是……对自己太仁慈了?因为当初的自己可是真得要杀了他啊……
脑袋疼的要裂开,阿离痛苦地蹲下来,用伤痕累累地手捂住流血的额头,用力咬着牙齿,不要自己哭叫出任何声音。
幪庶回到森黎阙,并没有和寂飖打招呼,以至于那天寂飖衣服破了去浮夜那里央她缝补,他坐在榻子上闲来无事翻看浮夜放在一旁的闲书的时候,听一旁专心致志给他缝补衣服的浮夜说:“幪庶昨天回来了。”的时候,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快便回来了?”寂飖放下书,质疑地看向浮夜。
浮夜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头也不抬地继续缝补。寂飖摸着下巴想了想,喃喃道:“倒是没听说妖族那边传来什么重要消息。”
浮夜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不解道:“妖族?这还关乎妖族的事情吗?”
浮夜不晓得这其中的隐情,寂飖也懒得和她说,于是想岔开话题敷衍过:“对了正要问你,你在森黎阙这么久可是很闲?”
浮夜没弄懂状况,于是沉默着给了寂飖一个不懂的表情。寂飖淡淡地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书,道:“你已经无聊到整天看书了么?”
浮夜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低头继续缝补,轻声狡辩道:“看书也可以算得上是爱好啊!”
寂飖将书放回原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倒是不知道四阶令还有这等爱好,呵,先前那个铁血巾帼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浮夜有些惊讶,恍然道:“啊?你不喜欢我这样?”
说完对上寂飖饱含深意的目光,于是赶紧别过头去,扭捏且生硬道:“我的意思是……”然而说到这里却想不出什么上号的理由,顿时窘迫了。寂飖干笑两声给她打圆场,站起身来道:“这么一说我倒是应该去看看幪庶。”
紧张不已的浮夜连忙附和道:“啊,对,你是应该去看看的。”
她深深地低着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寂飖笑目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动身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说:“衣服补完放在你这里就好,我得了空闲便来你这里取。”
浮夜抬头看他,建议道:“要不我补好了给你送过去?”
寂飖轻声道:“不用了,那时候我不一定在。”
说完寂飖便走了。浮夜一个人愣在那里,反复琢磨寂飖刚才的话。
她不过是去送件衣服而已,为什么要他在才可以送呢?难道说……是因为只有他在,他才可以有机会见她一面?
想到这里,浮夜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她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衣服,急慌慌地跑到窗口,用力地张望离去的寂飖。
只不过她去的太晚,过去了之后只捕捉到了寂飖离开大门的,一个闪身的时间。
于是刚刚忐忑的心顿时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失落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小激动。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虽然现在已经对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