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睿现在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所有的亲人，哪怕是自己讨厌的，不在意的，都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沐雨霏说：“你哥哥以前救了我，现在他死了，我便是你的亲姐姐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这对洛睿来说是一种熨帖，但是这丝毫不能抹掉他心中对于逝者的疼痛。
在这些日子里，大家都经历了很多。目睹了凉州城的陨落，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苏景楼的死还有苏家的飞灰湮灭，麒麟神的前因后果，甚至连沐雨霏都知道了自己的姐姐沐雨霁其实当初没有死，还差点成为了苏东何的妻子，她的死是成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是一天晚上，雪山上空的星星无比清澈，硕大的月亮挂在山巅，仿佛踮着脚就能够到。
苏东何披着鹿皮出来，踩着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顺着山路向上又走了百十步，只见月光皎然处，在断崖的旁边，背对着他的沐雨霏正裹着狼皮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并不停地在原地换着脚。
能看见她呼出的气体变成冰霜。苏东何故意走的很大声提醒沐雨霏自己已经来了，沐雨霏领会到了他的提醒，于是转过头来看他，苏东何就在她转过头来的瞬间停住脚步，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找我？”
沐雨霏从来没有这么拘谨过，不知道是苏东何给人的感觉太过疏远还是空气太冷，她竟有些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用没有底气的声音说：“啊，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想问问当时的她还好么？”
“谁？”苏东何冷冷地，然瞬间疑惑的表情转变成为释然，他嗯了一声，了然道：“你都知道了？是阿雪告诉你的？”
听得出苏东何的语气不是很愉快，沐雨霏以为他生了气，于是赶紧解释道：“你别怪她，她也是无意之间说出来的，是我逼问地太紧了，可是她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说是你要他们瞒着我的。”
苏东何移开目光，寂落地开口道：“哦，是。”
“为什么？”沐雨霏没想到苏东何会这么爽快的承认，因此满脸的意外。
苏东何的视线依旧有意无意地躲着沐雨霏，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情过去好久了，我不想大家再提起了，况且你姐姐以为你早就死了，你以为你姐姐早就死了。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已经接受了对方死去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另生事端勾起伤心往事了。况且……现如今雨霁她真的不在了。”
苏东何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有了哽咽的情绪，沐雨霏也被感染了，因而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度太冷，而此刻二人的沉默更是雪上加霜。沐雨霏沉默了半晌，这才又幽幽地问道：“我姐姐她……长得什么样子，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吧？我记得她字写得很棒，不知道长大之后的她有没有将这么技艺生疏掉……”
两人之间的冷空气迅速流过，苏东何的声音不是很亲切，但是无比直白，说：“和你长得很像，很温柔，字写得很漂亮。”
沐雨霏忽然觉得接下来的问题都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不是她不好意思开口，而是她以为早已死去的沐雨霁，她曾幻想过无数遍她的样子，如今发现那个幻影和现实中的她几乎一模一样。沐雨霏已经没有必要再开口了，她知道沐雨霁的样子了，因为她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活着，一直都在，从未离弃。
沉默了大约两分钟，冷飕飕的空气冲进衣服里，皮肤长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沐雨霏打了个哆嗦，被苏东何瞧见了。
“冷了吧？”苏东何说，一贯的淡漠口气，明明是关心也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嗯，有些。”沐雨霏抱紧了自己，垂下眼睛，睫羽上沾着两粒雪霜，“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
苏东何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想，说：“你不用这么伤心的，她这些年过得很好，我们大家都很照顾她。”
沐雨霏默了片刻，眼神有些呆滞，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说：“我知道的，她能和你们在一起，我挺欣慰的。”
又是一阵沉默，苏东何没有离开，沐雨霏也静止不动。但即使是这样，气氛也没有露出任何尴尬的味道，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美好，就连这“沁人心脾”的冷，也似乎忽然之间变得可爱温情起来。
沐雨霏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想把苏东何也连累进这冷风中，于是打发他道：“你回去吧，真的不用你陪。”
这样的性格真是像极了沐雨霁，她外表十分柔软，但是内心却像沐雨霏这样坚强。
苏东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嗯，那你自己要早些回去，外面冷，小心受寒。”
“好，我知道。”沐雨霏笑着说。
苏东何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准备回去，然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沐雨霏叫他，他神情一动，即刻转过头来看向她，紧张道：“什么？”
沐雨霏淡淡一笑，莫测的口气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姐夫’？”
苏东何傻了一会儿，慌张道：“不、不用了。”他定了一会儿神，这才继续道：“我和你姐姐什么事也没有，她是清白的。”
这次换到沐雨霏傻了两秒，想通了苏东何话语里面的意思，她哧地一下笑出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不要这么叫了。”苏东何急忙插嘴补上这句话，然后不等沐雨霏回答，他就像吃了败仗似得，略有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