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冷叛守住了东南两个主方向,记录来往的天妖们。
据不完全统计,今天从东方向进出的天妖远多于南方向。不过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明那些难民是朝东面走的,冷叛仔细辨别了这些进出的天妖,发现东侧出去的天妖们,阴伺占一定比例,而且回来的时候它们都满载而归——它们的肩上,无一不扛着人的尸体。
冷叛回想起刚才那些天妖的言论,立刻判断出来,那些难民就是朝着东方向进军的,于是立刻向东奔去!
他要找到难民,找到苏东何,继而完成和殁疑商量好的事情!利用这些镇妖师阻止西爵王在人界站稳脚跟!
在冷叛奔去的方向,跨过千山万水,层峦叠嶂,河床逶迤丛生,风烟浓晴更易,一条张长长的队伍压在地面上,像是皮肤上结的一层厚厚的老茧。
在队伍的中央,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苏东何与苏若雪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刚来铺天盖地的天妖袭来,又都是阴伺级别的,俗话说好虎难抵群狼,更何况对方也是一群虎!两个人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保护这些难民了。一场严重的混乱之后,苏东何不知道自己和苏若雪是怎么奇迹般地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这次死了多少难民,而他们又真正地解救下多少难民。
看着那些屠戮够了狞笑着阴伺离去,苏东何心如刀割,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简直比死的是自己还要难受。
苏东何自责,他向难民忏悔,表示自己没能尽职保护好大家。
然众难民并没有责怪苏东何。他们表示能有人来帮助他们已经很好了,并且指着那个被他们击杀掉的一个阴伺表示这就是成果,如果没有苏东何和苏若雪,肯定会有人死在这只天妖手里的,能够救下一个人,这也算是积了大德了。
听着这些人说着,苏东何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大家迅速地收拾心情,忘掉伤痛再度出发。苏东何与苏若雪依旧充当护卫,千人的队伍只有区区两个护卫,这样的比例严重失衡。
行了小半天,不见天妖再来。然而这并没有给难民们惶惶的心情带来任何改观。他们时常都要担心天妖的忽然杀出,而且这种担心随着天妖没有进攻的时间增长而增长。
不知道天妖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下一次天妖进攻的强度,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下一次天妖的屠戮,不知道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还能不能活着……
对生命的茫然,就像一颗毒瘤。一些人因此变得颓唐,觉得生命无望,而另一些人因此变得亢奋,拼了命地要与死亡抗争。但是当他们看到身边的人在一次次的进攻中逐渐消失,饥饿与恐惧将他们的亢奋消磨殆尽,结果就是更加颓唐。
一些人决定不走了。他们相信离开队伍,在这山沟子里做野人,每天吃野菜果子也能活下去。只要不跟队伍走,就不会变成天妖的目标,这样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一边走一边和死神赌博。
不走了,真的不想走了。
有人劝说他们,再加一把劲,只要在挺一会儿就会安全了。有些人仿佛醍醐灌顶,意识到留下来才是求生之道,于是毅然决然地加入到脱离大队伍的人群中——
然而,后加入的这些人被排挤出去了。随着留下的人数增多,暴露的危险也越来越大,他们留下就是为了自食其力,不被天妖发现,而不是再变成一支小队伍。
有幸离开地人很快乐,被排挤出去的人很沮丧。但是后者并没有放弃,在队伍行进了一会儿,他们以上厕所为名脱离队伍,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队伍总是在减少,被天妖杀死抓去吃掉的,自愿离开队伍的。剩下的人食不果腹,都消瘦了很多。天气变凉,有人开始感冒,蔓延的疾病成了新的威胁。难民对生命淡漠了,现在身边有人死了,他们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听到有人喊上路,他们就站起来跟着走。那还剩有一口气的人倒在地上,朝自己的伴友无力地伸出手,请求帮帮自己。但是没有一个人管他,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失了聪。他们目不斜视,表情冰凉,拖着同样快要散架的身体走着。
四天。对于苏东何来讲是四天,但对于这些难民而言还要更长。他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迷宫,永远也走不出去了。身边有人倒下,再也没有起来过。天妖大规模袭击了三次,小规模六次,在他面前杀死并抓走的百姓不计其数。
挫败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像被这些天妖耍的团团转,他依稀能够感受到天妖对他的下的战书“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吧!老鹰抓小鸡。”
苏东何第一次萌生出这样的心情,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就连苏若雪也不幸的被传染了感冒,头晕症状明显,声音也哑掉了,眼神也失去了神彩。但是她还是坚强地走着,苏东何对她照顾很大,扶着她一步一步才算走了下去。
同样是在第四天,冷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苏东何的面前。
百姓以为天妖又来了,吓得四处逃窜。苏东何将苏若雪护在身后,拔出判官笔瞪视着来人,看着冷叛的装束,他一下子想起来那夜的东宇,他曾经见过他一面的。
“我跟了你们一天了。”冷叛没有去追那些难民,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下。他只是看着苏东何,黑色的斗篷衬得他气势十足。
“你一个人来?”苏东何质问冷叛,有些难以置信。
“你想到带多少人来?”冷叛反问。苏东何不说话,冷叛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