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娅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将外人带入总督府,这让屈底波多少有些不快。可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他多少得给女儿面子。
于是,屈底波对张宝儿点头道:“既然是阿丽娅的朋友,那就请坐吧!”
张宝儿点点头,也不言语,领着华叔与艾米丹在一个空案几前盘腿坐下。
宴席开始了,但与张宝儿想象的大相径庭,不仅没有歌舞,就连酒也没有。宴席上众人除了聊天,便是低头品尝着各种美食。这种压抑的气氛,让张宝儿觉得很无趣,便偷眼打量起在座的众人
提契、瑟姬与苏伽,他都见过。
屈底波四十来岁的年纪,身体魁梧健壮,虽然穿着便服,但身上依然散发出长年征战的武将威严。尤其是他的眼神,透露着睿智和坚毅。张宝儿心中不禁赞叹,不愧是大食一代名将,光这气势便不是普通人所能比的了的。与此同时,张宝儿心中暗暗生出一丝警惕来,看得出来屈底波是个难缠的对手,恐怕这次西域之行,比想象的要艰险的多。
突昏只有三十来岁,一脸愁苦让他的容貌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突昏做为国王,向入侵的大食人投降,并对大食人言听计从,使得康国大臣和百姓都在心底暗自唾骂他,但张宝儿却很同情突昏。国与国之间拼的是实力,你打不过人家,要么亡国,要么只能任人宰割苟延残喘。很不幸,突昏选择了后者,他心里是什么感受,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再看看其他几个大食年轻人,虽然个个魁梧健壮,但他们似乎对屈底波很是畏惧,人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这让张宝儿很瞧不上眼。
倒是坐在突昏旁边一个粟特少年,引起了张宝儿的好奇。他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两眼炯炯有神,皮肤白皙,一头卷发,颇有神采,既不似苏伽那般桀骜不驯,也不像那几个大食年轻人唯唯诺诺,只是神态自若品尝着面前的美食,动作优雅之极,就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让张宝儿不禁称奇。
张宝儿小声问着身边的艾米丹:“突昏国王身边的那个少年是谁?”
艾米丹斜眼瞟了一眼那少年,同样小声回答道:“他是突昏国王的亲弟弟,名叫居奇。”
张宝儿点了点头,正待往下问,却听到阿丽娅在喊自己:“张公子,你不高兴参加我的生日宴席吗?”
阿丽娅与张宝儿隔着两个案几,说话的时候她向前探出了身子,显然是察觉到了张宝儿的无聊。
张宝儿不客气道:“公主殿下,恕我直言。在我们大唐,像这样的生日宴席,不但有美酒,还有歌舞,只有这样客人才会尽兴,可是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张宝儿的话音刚落,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大殿顿时变的安静下来。不仅屈底波和苏伽怒视着他,就连提契与瑟姬也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
张宝儿觉得奇怪,扭头向艾米丹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艾米丹浑身战栗着,说话都不利索了:“张公子,大食教断饮酒、禁歌舞,你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在他们看来,这是对大食教的不敬,是对大食国的挑衅!”
张宝儿心中一惊,原来大食教还有这样的禁令,看来自己这番话还真是惹了众怒。
阿丽娅脸色变得苍白,她赶忙起身惶恐地对屈底波道:“父亲,他来自遥远的大唐,对我们大食教了解不深,请您一定不要责罚他!”
屈底波依然是一脸怒容瞪着张宝儿,似乎并没有听到阿丽娅的话。
阿丽娅见情势不妙,走到张宝儿面前道:“张公子,你赶紧向我父亲认个错,他就不会责怪你了!”
张宝儿本来想强硬到底,可看见阿丽娅央求的目光,心中一软,便起身向屈底波道:“总督大人,我来自大唐,不熟悉大食教的教义,对诸位多有冒犯,在这里我向诸位真诚的道歉!”
听了张宝儿的话,屈底波面色稍有缓和,刚要说话,却听张宝儿接着又道:“大食教有大食教的教义,大唐人也有大唐人的习俗,我尊重大食教的教义风俗,希望总督大人也应该尊重大唐的习俗。就好比现在在座的,有大食人,有粟特人,有大唐人,既然大家在一起,就应该各用各的规矩,这样才会其乐融融,不是吗?”
张宝儿的话说完,大殿更加寂静。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变本加厉的挑衅,若说刚才张宝儿不知道缘由还有情可原,可是现在,他明明知道了原委,还如此大放厥词,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盯向了张宝儿,有愤怒,有担忧,只有一个人的目光中包含着赞许,张宝儿循着目光看去,原来是居奇,张宝儿朝他微微点头。
屈底波面色不停变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张宝儿对各色目光并不在意,他旁若无人继续道:“我听说昭武九国的粟特人不仅喜歌舞,而且善饮酒。在大唐长安时,我就亲眼见过粟特人的胡旋舞,亲口品尝过粟特人的葡萄美酒。今日,我等为公主殿下祝贺生日,大食人可以遵守你们的教义,而粟特人与大唐人则应该按照自己的风俗饮酒跳舞以示祝贺。就好比在同一片草原上,既应该有吃肉的狼,也应该有吃草的羊,这才是正常的嘛!”
听了张宝儿的话,居奇目中闪出异彩,提契与瑟姬暗暗点头,就连突昏也怔怔望着张宝儿。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