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怀安脱口问道:“万一这一次是屈底波出手呢?”
“不会!”张宝儿自信地摇摇头:“苏伽好不容易才从屈底波手中夺去军权,怎么会再还给屈底波呢?”
“我只是说万一!”侯怀安执着地问道。
“万一!”张宝儿神情一滞,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道:“那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
张宝儿同意这次行动,也不算是鲁莽之举。一方面是他手上有足够歼灭这支辎重队的兵力,另一方面他很清楚,押运辎重的都是大食骑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非常适合打伏击的地段,这里都是层峦叠嶂的石海,骑兵没法向步兵那样翻山越岭。
张宝儿选择的伏击地点名字叫石盘洼,里是两山夹一沟的一段南北向山沟,沟内巨石嶙峋尤其是遍布山洞,道路崎岖不利于马匹奔跑,极为有利于伏击骑兵。
既然明知大食人可能会有什么阴谋,张宝儿当然不能不预防了,他在石盘洼的外围安排了霍锵的手下,让他们四处巡查,一旦发现大食军队的踪迹立刻报警。除此之外,张宝儿还派出了潞州团练最精锐的斥候队,只要大食军队在接近石盘洼五里之外接到讯号,张宝儿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正因为有了这些安排,张宝儿才有底气打这场伏击战。
按张宝儿与侯怀安一起快速商定的伏击计划,潞州团练设伏于石盘洼正北的山头,侯怀安的手下设伏于石盘洼西南面的山坡,霍锵的手下设伏于石盘洼东面的山坡。
根据三面设伏的兵力安排,等大食辎重队全部进入伏击圈后,由潞州团练首先发起攻击,以从背后突然发起进攻的方式力争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方,之后改进攻为阻击堵住对方的退路。霍锵分出一部分兵力堵住山沟南面的出口,形成合围后东西山坡设伏的部队发起两面夹攻,给对方以足够杀伤后向残余大食兵发起冲锋,力求一个不漏的全歼。
张宝儿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却判断错了押运辎重大食骑兵的身份。虽然大食骑兵在昭武九国战功显赫,但张宝儿对大食骑兵的作战能力还是心里有数的,论起勇猛和个人技能,正规的大食骑兵与潞州团练差不多,可论起整体战斗力,那就比潞州团练要差一些了。
按理说,押运辎重的应该不会是正规军队,就算是正规军队,凭张宝儿手中的力量,也有把握将他们全部吃掉。张宝儿当然不知道,这次诱使他来伏击的是屈底波,作为名将的屈底波,出手当然不凡,实际上这次押运来的是大食军中最强悍的雄鹰营,他们的战斗力比一般的大食骑兵高出不止一筹。
雄鹰营的骑兵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下级军官乃至士兵大部分都是大食贵族。经过多年征战也从没有招募骑兵新兵补充,保留下来都是沉淀后的精华。雄鹰营参战百余场从未打过败仗,被大食军视为英雄营,也自称“常胜军”。
雄鹰营全部都是久经沙场极为油滑的大食骑兵,知道去康居城只能经过石盘洼,但他们也发现到这一地段极利于设伏,因此在进入石盘洼前先派出一名骑兵进沟侦察。
进入的大食骑兵经验颇为丰富,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霍锵手下首先被其发现,骑在马背上抢先射出两箭,两名粟特人应声中箭。
从这名大食骑兵的高超的箭法上,张宝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次伏击的对手可不简单。
本来是要打一场伏击战,没想到大食人还没进入伏击圈,他们的企图便被对方发现了。
打还是撤,张宝儿陷入了两难境地。
还没等张宝儿做出决定,大食却先有了动作。
大食骑兵发现石盘洼东面山坡上有埋伏,作战经验丰富的大食军官意识到,东面的山坡和北面的山头上很可能也有埋伏,不过自视手下的骑兵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军”,带队军官快速观察完地形后没有撤走,而是避开正北面的山头,突然率骑兵冲进了山沟里,直接向山沟西侧的山坡发起的猛攻。
张宝儿没想到,大食人明知有埋伏还要向山上发动进攻,既是如此,到嘴的肥肉怎能再吐出去?
于是,一场伏击战演变为一场遭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