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臣永远都放不下!四哥为何而死?母后刚出生不久的姐姐为何命丧襁褓中?还有母后贵为皇后,为何一直以来都被父皇的妃妾压在脚下?说句实话,母后今还能坐稳这皇后之位,不都靠着太后撑腰吗?儿臣不想母后永远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所以,儿臣是您唯一的嫡子,就该挑起所有的负担。”
“此说来,倒是在怪母后了?”
“儿臣不敢。”
“不敢?”她望着他,已经是无言以对,“你同你父皇,当真是一个样了!”
“母后身子不爽,还是让人服侍着早些歇息吧。儿臣还有事,就此告退。”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出门,头也不回地同在外头等候的她擦身而过。她忙福了一礼,这才匆匆走进安抚皇后。
走至半步,他突然停下,回头望着离自己远去的殿门,心犹被枷锁狠狠一掐,悲从中来。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用!他给不了母后安宁,更不能保证可以保护她——那个自己放不下的人。他只怕有一天,当自己落魄时,她们的性命也会因此被牵连。
“娘娘,您没事吧?”梦晴在外听了母子俩的谈话,又见皇后脸色不悦,忙着急地上前问道。
只见皇后哼笑着,试图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说道:“瞧瞧,瞧瞧本宫的好儿子!本宫就这么个嫡子啊,这么多年来,当真是白疼了!”
“娘娘快别说这话!说不定,是六皇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也是难免的。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要真是说错话那就好了!罢了,罢了!”
不知是谁的嘴巴大,一日之间,皇后与六皇母子不和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素来与皇后不和的斓贵妃、惠婧妃暗中得意,各自教育自己的儿子要把握机会,早日在弘熙帝面前替代允璃。其实说归说,允璃的名声与地位,哪里是闲言碎语就能动摇的?到底是妇人之见,一心要望子成龙罢了。
而后几天,早已不满允璃不宠自己的金香兰梨花带雨地跑到太后面前告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这也就算了,作为与允璃最亲的灵曦居然无意间在弘熙帝面前说漏了嘴,称其每日忙得三餐不进。弘熙帝虽心喜其辛苦勤奋,但仍是不赞成他这样折磨自己的身子。一时间,六府的门槛被踏破。不是来庆贺送礼,而是来自圣上同太后派来的劝解。
然而,这样的轰动,雍华宫却是恍若与世隔绝般,格外沉静。皇后继续挑灯看书,于外界的闲言碎语也没有再理会。
允璃好歹也对梦晴有过救命之恩,即便不再是他的线人,却也顾念旧谊,冒着生命危险低声请示道:“娘娘,外头都在议论六皇呢!您就是再生他的气,也该顾及六皇是您的嫡子,维护他的面子才是呀!”
皇后轻轻翻了一页,头也不抬地哼笑道:“与本宫何干?外头怎么议论,那是外头的事!再说,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不听我这母后的话,更不把孝心放在心里,那都是人人目睹的事实!本宫有什么好说的?”
“六皇这么做,也是为了圣上,为了太子。”
“别把话说得这样好听!宫里的皇子多,比他勤奋的也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人家惠婧妃的五皇子不也忙于政务吗?请安、体贴霁妃那是做得一应俱全,他成什么样了?不趁机借着太后同陛下的面子教训一下他,再过几年,越发不把我这母后放在眼里了!”
五皇,他当真有这么好吗?梦晴心里很是不屑地想着:“还说什么会代替他照顾我。我失踪,差点被人害时,还是六皇派人将我带回了六府!我好了以后,每回遇见他,他都像个没事人那样地径直离去。灵曦不是说过起初他也着急我么,后来呢?不过是在人前装模作样罢了。比起他,六皇倒是坦率多了!”
忽而又想:“他知道我是来报仇的,却没有对我下手,说明他还是有些良心的。得了,看在他不肯告发我的面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一马便是了。”
回过神来,见着皇后依旧不为所动,更是提起胆子继续劝道:“不管怎么说,六皇,始终是娘娘的亲子!”
不一会儿,她便放下了书。然而,并不是为了回答她一个奴才的话:“穗云。”
穗云应声而来,不忘地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梦晴,这才客气道:“娘娘。”
“雍华宫做的饭菜越来越不合本宫胃口了,这回倒是有些饿了。”
穗云听说,当即笑道:“那奴婢这就去做些可口的点心来。”
一听说“点心”,梦晴灵机一动,心想:“劝说你不成,那我就换个方式让你同意!”于是忙唤住了正要走的穗云,主动请示道:“皇后娘娘,奴婢托您恩德,才有幸来到雍华宫服侍您。奴婢没什么好报答的,不今晚,就让奴婢做一些点心来讨娘娘一笑吧。”
皇后知其用意,也不揭穿她,只是笑道:“既然此,本宫就尝尝你的手艺吧。若做得不好,罚扣一个月的月钱。”
“一个月?!”她想反抗地大喊,但还是忍在肚中,陪笑道,“没问题!不过,奴婢敢保证,皇后娘娘吃了奴婢做的点心,便舍不得再扣了。”
“这么有信心?不过,光动嘴皮子有什么用?拿出点真本事来让本宫瞧瞧。”
“是。”说着退下,嘴角浮过一丝得意的笑。
皇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恬静一笑,和睦问:“穗云,你觉得,她怎么样?”
“娘娘觉得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