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皆是一惊。老太太慌忙与老爷对视一眼,不知所措。二夫人更是白了一眼,低声骂道:“狐媚妖子!”
六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顾尊卑有别亲自恳请他,心中更是生了兴趣,和气问:“你何向我证明,你是可用的?”
她不慌不忙地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只因各人所想不同,一人有用与否,也就会另当别论。奴婢会尽心尽力,若不能讨六皇满意,那奴婢自请退出。”言下之意是,你若有心觉得不好,那就对不起,另请高明吧。
在场未曾读过书的人,听她说了第一句话,不禁互相对眼,心里纷纷猜测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何以通晓诗书?读过书的,诸老爷同三夫人,听得她说了这样大逆不道、不分尊卑的话后,脸色早已变了。
一番言语,更是让六皇打心底满意和佩服。此有勇有谋之人,今日又何能再次错失?当下微笑,向她投以肯定的回答:“就冲你今日的一番话,本皇就收了你了!”
她暗自欣喜,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行礼谢道:“谢六皇恩典。”
由此,她便由服侍老太太改服侍了六皇。她虽自小出生于富贵之家,但心却细得很,在荣府中打磨了这一个月,也渐渐做到熟练,令他由衷地赞叹不已。
“近来听六皇说,那狐媚妖子侍奉得还不错!哼,我说她怎么就看不上老爷您呢,原来是一心想攀高枝啊!”二夫人想来口无遮拦,即便到了老爷和老太太面前,也是这般毫无顾忌,“只可惜,她哪有那样好的运气呢!又不是什么门府大小姐,哼!”
三夫人闻言,惊讶问:“姐姐何以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服侍个主子么?”
“那得看服侍的是什么样的主子!不过六皇是什么人?整个京城里花似玉的姑娘多了去了!他还会看上一个小小的丫头!”
老爷一脸不耐烦,喝令道:“都吵什么?多大点事啊!”于是转头向默然不语的老太太说道,“娘,儿子还是想纳她为五夫人。”
老太太原本喜欢梦晴的老实机灵,今见她这般,心中不禁懊恼,恨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人!但见众人在场,自己又应当自持身份不能言明,当下冷哼道:“人家都不愿意了,你又何必去强求?”
“那可不一定!儿子同梦晴的事,那是娘一早就答应下来了的,六皇是什么人?就算他有心想娶她,那也总得顾及身份和先来后到之仪吧?儿子这就去同他说,求他做主,也好叫那一心想攀高枝的死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众人想去劝,但也不敢多踏一步,唯恐会给他添麻烦。
彼时梦晴正侍奉在侧,见他专心看着一本书卷,当下也好奇地偷瞄了一眼,但觉书中所提的“公瑾”甚是熟悉,一个思考,才忽的想起是周瑜字公瑾,口中也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周瑜……”
六皇被她突其来的话打断,不禁抬头望着她阵阵思索的样子,好奇地问:“你也知周公瑾?”
她自觉失态,然说她看过《三国》又着实不妥,当下只好道:“小时候听说书的说过。敢问六皇,看的可是……赤壁之战?”
“这也是说书的告诉你的?”
她忙敷衍地点头。
闻言,他顿时来了兴趣,问:“那本皇考考你,最后谁胜谁败了?”
她微微一笑,道:“吴蜀联手战曹军,自然是曹军败北了。况且晚唐时诗人杜牧也曾说过‘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由此得知。”
他似有恍然大悟,又问:“只是本皇有一点擅不明白,即便吴蜀联手,兵力加起来也不曹军一半,何以会大胜全局?”
她轻低头,淡然问:“奴婢粗浅之见,还望六皇不要介意。”
他笑道:“但说无妨。”
“奴婢认为,兵不在多,而在精。况且诸葛、公瑾二人联手,一个足智多谋,一个戎马一生,吴蜀合并,岂非是天下无敌?”
他点头,似乎对她详尽的思考很是满意。
“只可惜,当年苏东坡尽想着周公瑾的此生骄傲,却忽略了人非十全十美,越是看似荣华,便越是破绽不尽。当年周公瑾倘若心宽,不将自己的一生才智看得极为重要,自然也不会被诸葛孔明活活气死了。”
她说得尽兴,却不晓得他此刻的微一凝眉是代表着什么。初识他还道她是个奇女子,然而越往后,越觉得她聪慧太过,只怕是自己并不能及的,倘若有一天,连他也驾驭不了她,又何以为己所用?
不要小看女人。他从来都是这么想的,因为看过后宫女人明争暗斗后,他时刻谨记着:有时候男人的野心,远远不女人的毒辣心计。
正思索着,忽见门外多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才知是荣府老爷,忙笑道:“荣卿前来所谓何事?”
荣府老爷见他客气,便也收敛了一路来时的冲动,忙拱手道:“扰了六皇,实在是卑职不对。只是,卑职有一事,还望六皇做主。”
他微笑道:“荣卿请说。”
“是这样的。”他看了一眼对自己不满的梦晴,试探地问,“不知六皇在这,可还住得惯?”
他点头,不语。
“那就好了。卑职还道六皇不满这丫头粗笨呢。是这样的,六皇有所不知,六皇光临寒舍之前,卑职母便有意要将这丫头予以卑职做侍妾。所以……”言下之意,是提醒他点了自己的夫人去侍奉,极为大大不妥。
六皇闻言,甚是一惊,看了看两人,这才露出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