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喉中有些哽咽,谢青岚只握着褚青萝的手,见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我只怕等不到表哥回来的时候了……”
“莫要胡说!”陆贞训怒道,“孩子还那样小,你是他的母亲,你怎能忍心留他一人在世上?”
褚青萝微微一笑,看着陆贞训,喃喃道:“你这样漂亮,若我是个男人,也是喜欢你一些。”一双眼睛又是涣散了起来,转头看着睡得香甜的男婴,“好歹是为刘家留下了血脉,也算是我不枉此生了。挣扎了那样多日子,现在,不如说是解脱了。”她一边笑,眼中一边涌出泪来,“姐姐,我好累,你知道么,我好累,这么多日子了……得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这是身为郡主的福祉。我现在都记得娘的话,因为我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所以我不能落了刘家皇帝的颜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到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她说着,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洇入了鬓角,“你们说,这是福祉,还是诅咒?”
谢青岚一只手已经被捏得青紫,现在不顾自己的疼痛,死死的捏着褚青萝的手:“青萝,青萝你看着我。你不能死,这孩子还这样小,他未来会叫你娘,未来会给你生好多好多孙子,你会看着他长大。”说着说着,还是掌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都把他生下来了,又做什么不肯养他长大?”
“姐姐,我好累……”褚青萝低低的说着,又扬起一个笑容来,“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女儿叫什么呢,她叫什么名字?”
“嘉嘉,她叫嘉嘉,学名儿叫令月。”谢青岚眼泪鼻涕一把抓,实在是狼狈极了。陆贞训坐在床边,也是伤感,眼泪潸然而下:“你又何必如此?没了母亲的孩子,有多可怜你可知道?哪怕是嫡出,也未必能有好日子。一旦做父亲的看顾不了后院,只能任人磋磨的份了。”
“所以,姐姐,我求你养着他,把他和嘉嘉放在一起养着吧,答应我,叫我安、安心些……”她的气息愈发的不稳,唬得谢青岚差点叫嚎起来。
不觉外面传来慕珏的声音:“夫人,严大夫来了。”谢青岚赶紧抹干了眼泪,起身向外奔了去。
屋外严少白的造型实在不好说,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现在看起来有些凌乱,一身衣袍也有些散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厮混了回来。一见谢青岚,严少白脸色精彩得很:“傅夫人!再怎么急切,也没有将人从床上拎下来的道理!”
是的,严少白这倒霉蛋睡得正香,就被舒忌这货拽着拎了下来,然后一路驾马狂奔到此。严少白一向是个自重又好面子的人,现在被这样的来了一场,实在是莫大的挫败。
“严大夫,事出突然,实在是对不住了。”谢青岚道,“淑仪郡主如今情形只怕是不好了,还请严大夫赶紧去看看吧。”
严少白原本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一向是个医德崇高的家伙,神色顿时变了,赶紧向着屋中抢去。见褚青萝脸色惨白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的样子,又见床褥染血,顿时明白过来:“快快快!拿我的针来!”有人慌忙去了,匆忙之间又撞倒了桌子,顿时倒了,又听见一声斥骂,旋即有人冲了出去。
严少白一边让褚青萝贴身的侍女来,一边对围观的群众们道:“你们,你们赶紧出去!”见众人犹豫,跺脚道:“延误了时机,可莫说我见死不救。”
这话分量实在太重,叫众人不得不考虑一下了。谢青岚当机立断,抱了刚出生的孩子退了出去,迎面就见听到了骚动而来的端敏。
将事情向端敏说了一遍之后,端敏生生晃了晃,满脸惨白的看着她:“阿萝她……”
“母亲不必担心,严大夫既然进去了,必然是有法子救的。”谢青岚如斯说罢,还是觉得心悬在半空中实在是难受得很,还是没好说什么。
端敏却微微摇头:“如今之局,皆是我一手造成的。”谢青岚狐疑,又听她继续道,“若是本宫当日执意要阿萝嫁进齐王府,她便不会被刘寻盯上。刘寻此人生性多疑,知道阿肃可能和世家交往甚密,自然不会放过阿肃。只是天高皇帝远,拿捏住阿萝,总比拿捏齐王兄来得容易。”
端敏的声音如同死灰般,好想再没有半点生机可言了:“枉我处处维护于他,以为能够护得住我刘家的声誉,只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场虚妄的大梦罢了。”轻轻咬紧了一口银牙,端敏忽然挤出了一个微笑来,“真真是好得很,昔年刘寻若非本宫和齐王兄支持,刘寻哪来的机会继位登基,这样多年,若非本宫和齐王兄明里暗里护着,以手中兵权为他加持筹码,使得世家们有所顾忌不敢对他如何……真真是养虎为患!”
谢青岚怔怔的看着便宜老娘的笑容,那笑容那样的雍容华贵,其中又透着一股子雍雅,气度之好,实在是让人觉得舒畅得很。但这个笑容,几乎说是含着血腥之气的笑容也不为过。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一场交易罢了,一边绑着端敏和齐王,另一边绑着刘肃、褚青萝和陆贞训。原本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可是,刘寻反咬一口,让这个天平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一旦褚青萝出了事,端敏和褚霄,哪个是好相与的?
可惜,刘寻这个目光短浅的,又有赵玛丽这个狗头军师,两人合计出来这样没脑子的举措,以为嫁祸给谢青岚就能万事大吉。但端敏何曾是个没脑子的人?
正在这样想着,照壁后传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