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上午,整个华兴社都知道陶然手下,那只叫苏童的丑小鸭,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苏童和张沐李玉去食堂的时候,就连打饭的阿姨都都比平时多看了她几秒,多挑了个个大的鸡腿搁她饭盆里,再拿白米饭盖上。
苏童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喜不自禁地溜到座位上。
一边李玉嘴撅得能挂油瓶:“童童,不是说好了分手的吗,你这怎么又勾搭上了?”
苏童正往嘴里塞鸡腿,顾不上答话。
张沐在台子下踢了李玉一脚,李玉火了,鼻孔张得老大:“你干嘛!”
张沐往四周一掠,猛递眼色:“闭嘴。”
三两带工作牌的女同事在隔壁桌坐了下来。
“听没听说,顾川收了个新人,才刚来几个礼拜吧。”
说的必然是苏童了,又被触及伤心事的李玉吸了吸鼻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给社长做翻译的,据说发挥得很是不错,老大姐觉得聪明就推荐给顾川了。”
“哪儿那么简单啊,你得站在领导的角度分析问题啊,我看是绝对借花献佛,顾川闹走呢,给个美人麻痹一下。”
“说不定之前就认识,两个人眉来眼去好久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搞到一起,现在女孩子的手段可了不得。”
李玉听得尤为感慨:“好像都很有道理啊。”
张沐白他一眼:“有个屁。”
他小心翼翼去看一边苏童的反应,她仍旧是一心一意对付那只体形了得的大鸡腿,看起来丝毫没被这些话影响。
人云亦云,何况是人人皆可参与的八卦,再精英的人也放弃不了对别人生活的窥探和臆断。
苏童当然不会被这些话所困扰。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出了这个门只怕谁也不认识谁。她这样小的角色,能被人提起并津津乐道,不说十分开心但兴许也能骄傲一下。
她没靠损人来利己,全凭一点歪打正着的实力和上天眷顾的好运气。
她吃饭吃得心安理得,做人亦做得心安理得。
天塌下来又如何,又不是她捣的乱。
苏童中午回去办公室收拾细软,来的不久,还没来得及施展开拳脚,办公资料和笔记装不满一个快递纸箱。
她把箱子捧起来又放下来,捧起来又放下来,最后一个泄气,整个人蜷在座椅上。
陶然过来的时候,她正直愣愣地盯着收拾干净的办公桌,他打了个响指吸引她注意,说:“怎么,去社里最好的部门都不开心?”
苏童回过神来,抬眼朝他一看,慢吞吞地说:“……我能不去吗?”
陶然惊讶道:“真不想去啊?”
“我觉得咱们这儿挺好的。”
陶然直摇头:“那你当时怎么不说,现在来反悔,叫我怎么保你?”
苏童很小心地补白他一眼,当时怎么不说?
社长对顾川说我给你挑了新人的时候,陶然那一脸趋炎附势的笑容看得她都尴尬了,他是什么说的来着,苏童,打招呼啊。
上司都把你往门外推了,她这只菜鸟只得伸出手,说,顾制片,您好,我是苏童。
苏童和顾川装路人,顾川也只好骑驴下坡,和她握手道:“你好。”
社长在旁问:“小顾,你觉得这丫头怎么样?”
顾川还真就把头向后微仰,认认真真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外形条件挺不错的,工作的话还要再考察了。”
陶然很得意地拍了拍苏童肩膀:“老顾,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苏童的工作能力也是很不错的。”
社长笑:“小陶要不舍得了。”
陶然说:“坚决服从领导安排。再说了,小苏到哪儿工作,都是为咱们社服务嘛。”
几句漂亮话一说,苏童成了二姓家奴。
苏童在办公室里又赖了一会,终是赶在下午班开始前把东西搬了出去。
接待她的是老熟人徐珊,见到她又是欣慰,又是激动,带她去认了办公地点,又帮忙把东西整理妥当。
拉着苏童向同事们介绍过之后,徐珊仍旧觉得不够:“还是和老大正式打个招呼吧,私交是私交,现在正式在一个部门工作就是公事了,不把流程走一遍,我怕他怪我给你搞特殊。”
苏童想了想:“听你的吧。”
徐珊亲热地去挽苏童胳膊:“就是挺不巧的,老大正在录影,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苏童愣了下,问:“可以吗?”
徐珊带她进了控制室。
起初导演有些不太乐意,戴着耳麦冲两个人挥了挥手,徐珊连忙将苏童带到调音台边的角落,小声地介绍:“这是咱们部新来的苏童。”
苏童真是出名了,名字一报,几乎所有人都看过来,神色或好或坏。
苏童没空去理会屋子里细小的交流声,监视器上全是顾川的影像。
他坐得非常闲适,身子略略倾向一边,表情放松又自如。
他像是为此而生,台下无论是怎样的恣意挥洒都似乎缺了些什么,但只要一拿起话筒,站在镜头面前,某种教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就从他身体里缓缓流淌出来。
苏童因他的这份耀眼眯了眯眼,一时之间,她几乎想不起来怎么会和他发展至此,为什么会冷战,为什么要冷战。
多可怕的人啊,上一秒是魔鬼,下一秒是天使,看不见的时候恨他到牙痒痒,一见面又将他的坏忘到九霄云外。
而她竟也分不清,自己喜欢的那一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