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有人闯进寨子里了。”
闻言,被称作头儿的蓄着络腮胡的壮汉‘蹭’的一下便起了身,单手拎起来人的衣领,“格老子的,养你们吃白饭的?”
“勿需动怒,当务之急是先清楚了来者何人目的何在。”读过书的在这里头便显得更沉稳些。
络腮胡觉着有理,便松了手,“随我去看看。”
进了堂子,只见来人却是悠然坐于正位之上,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这时跟着络腮胡一同来的还有好些人,包括那日绑了步绾回来的三儿他们。
三儿一眼便认出他便是那四人里头功夫最好的男子。
只是他不识得他叫季凡便是了。
“头儿,这人八成是来找我们要那女人的。”
络腮胡一抬手,示意他噤声。
“不知阁下什么来头,竟能找进这寨子里。”
季凡只抬眼轻扫便又垂了头,似是觉着同他说话是件极尽费神的事。
见他不回话,络腮胡也耐着性子不恼,“那么阁下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为何?刚你边儿上那秃子不是说了么。”语气含着十分的鄙夷。
秃子?这形容他可不爱听,那三儿碍着头儿不让他吱声也未敢发难,可络腮胡却是第一个不乐意,他手底下的人哪里轮得着别人笑话了去。
络腮胡重咳了声,“阁下言论当真的有辱斯文。”学着平日里老二说话的腔调,他打算揪着季凡好好儿训诫一番。
“那么在座的各位绑人胁银强取豪夺便就不辱斯文了,可是这个理儿?当然,一群匪子这般也就罢了,可这位兄弟龋俊钡诙句话,便冲着那老二去了。
“你休得欺人太甚!既是敢来我寨子撒野便就得有了缺胳膊断腿儿赔了命的打算!”
紧接着,那老二含笑打断了络腮胡接下来的话,“在下确是读书人不错,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你不好好儿读你的圣贤书却同这些人扯在一处,图个什么?”
“人各有志罢了。”
他话回的巧妙,一看便是个精明的,有了这么个人在,季凡突然心里没了底,恐怕计策难成。
若是一群老粗也就罢了,狡猾的也没大关系,就怕这等有些个见识的,不好挑拨。
季凡心下一动,“明人不说暗话,在给你们银子之前,我须得确认被你们胁来的姑娘是否无恙。”
“看来阁下是提前将银子筹好了。”
“银子少不了你们,可我又怎知晓交了银子你们也会应约交人。”
这些个人从头到尾也没说是人财皆得还是以一换一,若是不说清楚让他们钻了言语间的空子可不是好事。
那读书人蹙紧了眉头,刚要启唇回话,便被络腮胡接下来一番坦然直言惊得目瞪口呆。
“我等何时便说了要将那女子放回?只你们给了银子我却是能思虑着善待她的。”
一干人等都被自个儿头儿的直言不讳惊呆了,银子还没到手便这般实诚,这样真的好么!
“您在此时说了这番话,礼钱怕是讨不到了,恐怕连到手的媳妇都得跑了。”三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在络腮胡耳根处嘀咕了句。
没成想络腮胡没听清,嚷了句,“啥?我媳妇要跑?跟谁?这小子?”
恩,这回是真的保不住了,他们不过想帮头儿讨个媳妇罢了,怎就这般多波多折。
季凡看清了形势,他们原是想抢个姑娘给这络腮胡子做媳妇,估摸着这条道上也好些日子没过人了,寨子里缺了银钱法子办酒席,人同银子一样也少不得,恰好这二者兼具的他们便来了。
他们言语间对自个儿也是挺忌惮的,可能是没见过有这般好功夫的人罢,好事儿。
“那姑娘可不是你媳妇,莫要平白辱了人家清白。”季凡翘着二郎腿,左手敲点着堂子里的木桌,对比着那边儿无比紧张的气氛显得一派自在,仿佛不是对方掠了步绾而是他掠了他们的人。
一群蠢蛋,季凡下了结论。
“格老子的,今儿便宰了你拿你项上人头做聘礼!”
季凡停了正敲打桌子的手,坐的直了些。
那些人忙扯着络腮胡倒退了两步,明明对方只有一个人为什么气势这么骇人嘤嘤嘤。不,画风不该是这样的。
双目眯了眯,笑意溢出唇角,“你们没杀过人。”刀口舔血的人不该是如此的反应,原来这群人不仅蠢,还是软脚虾。
嘤嘤嘤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被发现了若是传出去没了威信还如何愉快地做土匪。
虽然五官被满脸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可依稀能见得他表情的僵硬。
“青天白日的,你们嚷个什么!”话音刚落,只见这群人便立马让出了一条道儿,季凡顺着看清了来人,是一位拄着木拐老妪。
双目浑浊不清,是盲的。
“娘,您不好好儿歇着,出来做什么?”络腮胡见了,忙凑过去搀着。
“我若不出来又怎可能知晓你做的好事!”说着,拎了拐便朝着络腮胡子打了去,半点儿没有手软,他竟也不躲,生生挨着,却也伴着惨叫,“娘,您好歹顾着我是亲您儿子轻点儿打!”
“我可没你这等好本事的儿子,连娶个媳妇都得靠掳来的!当真出息了!”
络腮胡被打得浑身酸痛,却也只能忍着,“娘,我也是没法子,若不靠掳的哪家闺女肯嫁给您儿子。”
“掳了人家你还有理了!”
季凡走到老妪跟前儿,扶着她往主座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