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的重骑兵终于偃旗息鼓,谢灿回头,城墙上张蒙的旌旗还在猎猎作响,那深紫色金色边框的旗帜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两万人就此败逃!

身后武垣城墙中欢呼雀跃之声依稀可闻,谢灿死咬下唇。又是张蒙!当初他作为苻铮手下大将,手中不知沾了多少越人鲜血,而她在齐国经历的第一场战事,竟然也是败倒在他的手中!

武垣城墙之上,一紫袍大将立于城头,看着潮水一般的魏国军队朝着东北整齐撤退。一旁观战的武垣县令兴奋难耐,高兴吼叫:“都督,那鞑子终于走了!还是都督的计策厉害!”

张蒙凝眉冷视,下令鸣金收兵,沉默步下城墙。

县令见张蒙面色不好,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慌忙上前阿谀奉承:“都督,那鞑子凶狠非常,若非都督前来坐镇,只怕武垣城早就成了鞑子的地盘了。”

张蒙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本官不过占个先机罢了,那魏军主将,不得不说是天纵奇才,你没看见他们就算是败走沧州,那阵型依然严密地叫人找不出一点破绽么!”

“纵是天纵奇才,也比不过都督手眼通天……”县令说道。

张蒙冷笑一声,命人取来笔墨,修书两封,一封给齐国皇帝,一封传给了苻铮。

不日,拓跋朗未下武垣,败走沧州的消息传到京城,东宫震惊。

丘穆陵大妃身着火红裘皮,施施然从东宫门口走过,贺赖皇后恰好从东宫出来。

她别别扭扭行了个礼:“姐姐。”

拓跋玥陪在贺赖皇后的身边,见丘穆陵大妃这般作态,亦是装模作样行了一个礼,掐着嗓子说道:“大妃安好。今日里日头那么热,大妃怎的穿得如此厚实,莫不是生病了吧?”

丘穆陵大妃笑着说道:“这两日里确实不小心沾染了风寒,乌纥提见我着凉,便又供裘皮给我。”

“二皇子确实孝顺。”贺赖皇后冷眼瞧着她。丘穆陵大妃满面春风,粉面桃腮的,哪里像是着凉感染了风寒的人。

“是。”丘穆陵大妃摸着那水缎一样的裘皮,笑着说道,“乌纥提一直都极让我省心,不像那些个冲动的毛头小子,打仗跟玩儿似的,惹得皇上不喜。”

说罢,又柳腰款摆,施施然离去。

西宫离东宫好大一段距离,丘穆陵大妃此举,显然是来耀武扬威的。拓跋玥看着她矫揉造作的嘴脸,差一点冲上去,贺赖皇后一把拉住了她。

“母后!”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羞辱六哥,让她如何能忍。

贺赖皇后却说:“玥儿莫要冲动。”

如今六哥败走,宇文吉和六万贺赖步六孤联军下落不明,这个女人跑来东宫炫耀,拓跋玥恨不得狠狠给她一顿鞭子。

贺赖皇后眸色深深:“玥儿,你不觉得,她这般高调,狐狸尾巴,很快就要露出来了么?”

所有人都知道拓跋朗败走武垣,必然是有蹊跷,贺赖皇后看着丘穆陵大妃渐渐消失在殿后的身影,对拓跋玥说:“你亲自去一趟贺赖部,找你外祖父。”随后,又如此这般地同拓跋玥仔细说来。

拓跋玥点了点头,迅速离去。贺赖皇后脸色阴沉,竟然如此暗算她的幼子,幸好此战拓跋朗及时收手,万一真入了丘穆陵大妃的圈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贺赖部绝对不会对丘穆陵部手软!

拓跋朗的军队尚未回到顺州,京中便传来消息,削去他的兵权,由贺赖严将残部带回,而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拓跋朗对此事早有预料。武垣一战失利,把柄落入二皇子手中,丘穆陵大妃二皇子定然要在他父皇面前狠狠参奏,一报当初丘穆陵部叛乱之仇。

六万精兵下落不明,饶是他是父皇,定然也要暴跳如雷。何况如今就算宇文吉带着六万人毫发无损的回来,也要治一个延误军机之罪。更不要说如今他们半丝消息也无。难道他们一出沧州,就直接消失了不成!

他既然被阻在京城之外,无法入京,便清点了人数,按照诏书要求,将原来不是察汗淖尔部队的士兵尽数交给贺赖严,自己带着原来的一万人,掉头向西。

待众人回到察汗淖尔半月余,宇文吉那里才终于来了消息。人找到了,六万人都还在,他们一出沧州,未行几里,突然遇上齐国援军,人数众多,来势汹汹,仿佛早已埋伏在此地一般。

宇文吉行军隐秘,却早被齐人参透,齐人也知道他乃是后续部队,也不歼敌,只是死拖住他,把他一路往东边带,不让他靠近武垣。

眼看着约定抵达武垣的时间已过,他被困在瀛州东部,沧州回不得,武垣去不得,发出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他此前是察汗淖尔部队副将,同步六孤、贺赖部的兵众磨合不够,营中一度失控过。

四月初,高阳乐城方面突然撤军,他慌忙北上,还未进沧州,竟然遇上丘穆陵部的军队。丘穆陵部的将军称拓跋朗已败,魏皇派出他们来支援,因此最后那六万人,是由丘穆陵部接回顺州。

宇文吉因为延误军机,已经发回宇文部,交由宇文部处置,短期内是不能再回察汗淖尔了。

拓跋朗算了算日子,四月初他们确实已经退兵,那个时候宇文吉半分消息也无,丘穆陵部队是怎么知道宇文吉他们在哪里,还偏偏迎上去的?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只可惜他们手中皆无证据,因为迎回六万兵力,军功反倒叫丘穆陵部给全占去了。二皇子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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