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二年的殿试姗姗来迟。
官家召参知政事钱端礼、礼部尚书魏杞、侍郎江君烈侍、国子监祭酒洪遵、司业赵云宸和苟悦等以下官员五十名,赴崇政殿后水阁,分别任命为编排官、封弥官、出义官、初考官、覆考官、点检官、对读首、详定官,并设置编排所、考校所、覆考所、详定所等临时机构,为次日的殿试服务。
同一日,鸿胪寺官员在崇政殿内东侧,以及殿外丹陛正中各安置黄案一张。光禄寺官员在崇政殿两庑布设帷幔、安放试桌,礼部和皇城司官员,监督员役在每张试桌上粘贴贡士姓名。
还是同一天,礼部官员在东华门外张榜,贴出考生姓名、座位次序。考生次日便按照各自的序号,单号由东华门左侧门入宫,双号由右侧门入宫,进入考场后,也必须依名就坐,乱坐者以作弊论处。
随着南宋的安定,殿试条件基本恢复到了北宋规模,笔墨纸砚、桌椅板凳,乃至吃食点心,统统由宫里提供,好让天子门生们,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感受到皇家的恩典……而殿试的真正目的,正是要割断考生们和考官之间的联系,将师生之谊、拔掖之恩,转到皇帝头上。
所以除了考牌,考生什么都不需要带,穿着朝廷提供的贡士服装,五更天在东华门外列队。
此次殿试,李凤梧不再孤单。
一同前来殿试的熟人有周纶、史弥大、杨迈。
是以此时站在一起。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纵然是大宋最顶尖的士子,此刻也免不了脱俗。
木待问和苏子簌在一起,身旁围着不少士子,也有一两位镇江高才,俨然是一个小团体。
而吕祖谦则比较高冷。
一个人站在那里,无视周围议论声,知道丘崈来到他身旁,才勉强扯起一抹笑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吕祖谦毕竟是开创了一个流派“婺学”的人。
这种人天生就是做学问的料。
人际交往反而不是他所擅长的。
李凤梧也在人群中看见了柳子远兄弟。
不得不叹一口气,这两兄弟也是命好。
柳子承和柳子远都不是第一次参加科举,偏生今次进士科高中。
活该河西柳家苟延残喘几年啊。
一门三进士,能不长脸么……
至于本科会元黄洽,倒是好认的很,毕竟四十二三岁的人了。
李凤梧悄悄拉了拉周纶,“前几天你被捉了,好事成了没?”
周纶有些郝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李凤梧顿时一脸捉狭,“你就这点节操,好歹也要防抗一二啊。”
周纶嘿嘿笑了笑,在这个问题上实在不好多说。
杨迈笑道:“对啊,你好歹也要反抗一下啊,某人前几日可是失落的紧,一直不曾有人来捉他,最后还故意去外面溜达了一圈,也不曾被捉,看见你如此,估计是羡慕嫉妒的很罢。”
李凤梧无语,拍了杨迈一下,“能不这么八卦?”
旋即却又八卦的问周纶:“是哪家的姑娘?”
史弥大在一旁笑眯眯的替周纶说道:“我知晓,右谏议大夫何祥秋小舅子的二女儿,听说才及笄,又听说甚有才华,前些日子写了手钗头凤,连我也有些自愧不如。”
在临安呆了多年,史弥大俨然是个临安通。
李凤梧点点头,“不错啊,门当户对啊,肯定很美是不是?”
右谏议大夫,从四品,娘家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且那小娘子若是不美,周纶这货肯定跑了,哪会乖乖就范。
周纶很是尴尬,“有才就好,有才就好。”
李凤梧和史弥大、杨迈三人哈哈大笑,“必然是很可人的娇人儿,你看周兄美的,眉毛都快拧成一个喜字了,倒是要祝贺周兄喜得佳人啊。”
周纶无奈耸肩,这群二货……
……
……
今日殿试,梧桐公社的听雪院中,朱唤儿依然请出香坛,向着纨绔老家遥遥拜祭,希望祖先有眼,保佑纨绔在殿试中最好取个好名次。
能一甲二甲那就是最好了。
青云街张府之中,精神越发衰颓的张浚站在房门口,望着大内方向,长叹了口气。
凤梧若是高中,自己最后的心愿便了。
只望他今后能和杓儿和好。
共同打造盛世。
建康李府之中,殿试这种大事,李老三当然不会疏忽,虽然不能亲自去临安给大郎加油打气,但一家老小,包括刚出生不久的小囡囡李长生,也被抱了出来。
全家齐聚在一起,对着少得可怜的李家先祖牌位烧香叩首。
耶律弥勒豁然也有一个位置,站在张约素身后。
俨然已是李家人。
希望大郎高中。
但求一甲及第!
半水河畔的文宅,文浅墨站在人高的琵琶树下,仰首望着朝霞,那粒美人痣在霞光映照下很是俏皮。
笑吟吟想道,李家官人会高中呢。
文浅墨轻轻将手中的一个瓷钵密封好,放进琵琶树下让奴仆挖好的坑里。
填好坑后又在上面跳了跳。
如今略有风光的小胸脯,便随着荡漾,很是美好的一幕。
文浅墨满意的笑了。
……
……
宫门还未开,此时便有礼部官员在逐一核对身份,以防有人替考,亦免不了有辱斯文的搜身,但搜查较会试松了许多。
毕竟到了这一步,都是板上钉钉的朝廷命官了,总要给几分体面的。
等到悠扬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