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宇一直安静地听着梅又薇的叙述,其实他不太明白梅又薇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因为,这些信息对他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以梅又薇的性格来看,她绝对不是来认亲的。若是可以,她似乎想要彻底远离这一切。陆冠宇明确感知到了这一点。
她一点都不喜欢“雷纳”这个姓氏。
所以,陆冠宇觉得,梅又薇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信息没有说。
梅又薇果然慢慢说到了重点:“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个商场的部门经理。那个商场距离我丈夫的军区驻地不算太远。他休假时会选择来商场购物。我和他就是这么认识的。”
陆冠宇耐心地等着梅又薇继续说下去。
梅又薇抿了抿嘴唇,她看着陆冠宇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在那个商场的地下有一个……封闭式的研究所。你就是在那里面出生的。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了。奥利弗是一个魔鬼,我的丈夫不是死于恐怖袭击!而是死于奥利弗之手!他为了销毁证据,精心策划了一场疑似恐怖袭击的事故,弄死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私心,我的丈夫就不会死亡。那场袭击之后,你的出生信息已经彻底被销毁了……我不想迁怒于你,毕竟那个时候的你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但我没法面对你。”
这话中的信息太多……陆冠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有些怀疑梅又薇话中的真实性。
所有人都知道,陆冠宇是在四岁的时候被奥利弗收养的。但按照梅又薇的话来看,他却是从一开始就是被奥利弗“造”出来的。
但如果梅又薇说的是真的,那么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就都能弄明白了。就比如说陆冠宇的基因吧,这的确不像是自然产物。问题是,凭着现有的科技技术也同样没法弄出这种基因。
奥利弗太神秘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拥有一个孩子。”梅又薇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我丈夫去世时,我并没有怀孕。但是,我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也属于他的孩子。现在科技如此发达,从理论上来说,不用性细胞,只用体细胞,也能合成一个孩子。但是,在法律层面,这是违法的。我的丈夫在那场袭击中尸骨无存,我没有他的精子,只有他的一滴鲜血。在他出事之前,我们打算去做真爱琥珀。”
所谓真爱琥珀,就是一种情侣项链,里面封存着爱人的一滴血。有一段时间,联邦很流行这玩意儿。
那些关于制造试管婴儿的各种限制,陆冠宇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有两个儿子——二儿子焱焱和三儿子淼淼——就是用体细胞合成出来的。
这不怪陆冠宇。他能做的只是努力保下两个孩子。
梅又薇说:“为了拥有一个孩子,我只能去找地下违法的小医院……我调查了几年并确定我能给孩子合法身份以后,我制造了一个孩子。”
“这很好啊。”陆冠宇由衷地说。他能理解梅又薇的选择。因为在南希出事以后,陆冠宇也没有想过再娶。
梅又薇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的错,我是一位自私的母亲。”
虽然梅又薇没有把话说完整,但陆冠宇大致已经明白她遭遇了什么事情。去地下违法医院制造试管婴儿,是需要承担风险的,或许那个孩子出生了,但那个孩子……一定身体不好。
梅又薇缓和了一下情绪。陆冠宇没有催促她,只是默默递给了她一杯红茶。虚拟空间中可以凭空制造出很多东西来,它们并不真实存在,但可以满足人们的某种感觉。
比如这杯热滚滚的红茶。
梅又薇用手捧着红茶的杯子,并没有喝,但她的指尖一点点暖起来了。
“最近有人找到了我。他们在打探消息。不过,他们不确定我是否真的知道什么。”梅又薇直视着陆冠宇,一脸认真地说。
陆冠宇回以了同样的认真,问:“他们想知道什么?”
“他们想知道,奥利弗有没有真的死亡。”梅又薇一字一句地说。
“父亲当然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是我收敛的。”陆冠宇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只要有钱,克/隆/体是很容易得到的,哪怕这是违法的。
梅又薇苦笑了一声:“也许,在你心中,奥利弗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但对我而言,他就是个任意妄为的混蛋。他总是肆无忌惮地去干涉别人的人生,那么自以为是地给别人带去厄运和苦难。我厌恶他,厌恶他的一切。”
所以,梅又薇其实一直对于陆冠宇没有好感,就因为陆冠宇是奥利弗的养子。这么说吧,梅又薇不会对陆冠宇做什么,但如果陆冠宇出事了,她也只会乐见其成。
梅又薇又说:“如果他死了,我会很欣慰。但他或许的确还活着。我不得不承认,在犯罪这件事情上,他是个天才。”
陆冠是宇沉默了。当初,等他意识到郝管家的背叛时,他对奥利弗是不满的。但即使是这样,奥利弗作为他养父的权威依然留在他心里。他从未怀疑过奥利弗假死了。
“你得小心一点。不管奥利弗当初把你收为养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外人看来,他很疼爱你并且很在乎你,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