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重重往细条案上一拍,陡地,条案上那碗红枣山药汤全数打翻到地,白碗破碎,汤洒了一地,空气里,即刻就弥漫了山药的味道。
“云定初,你好歹毒的心肠,毒汤当补汤,想谋本王命,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将这女人给本王打入大牢。”
我倒,麻痹的,她整整忙碌了三个时辰,为他炖来补汤,满身汗水还未干,不吃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把她打入大牢。
好心被人当成肝肺。
她真想吐他几口唾沫腥子。
病王动怒,清莲一张小脸吓成了猪肝色:“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家主子,她真的是一片好心。”清莲取下发上银钗,往溅洒在地面的汤汁里一插,银针并未变色,清莲颤魏着哀叫:“王爷,你瞧,没有毒啊!”
东陵风真就那样端正笔直坐在梨香木椅子里,黝黑的眸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沟壑,山峦,瞬也瞬地逼视着云定初,面若冰川,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温度,仿若他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冻结人心的寒意。
小丫头被他的怒气吓得痛哭流涕,而她,云定初却脊背挺得笔直,满眸波澜不兴,就那样不卑不亢站在那里,仿若,这一刻,就算他手上有一把刀,将她脑袋砍了,她也不会对他有所畏惧,东陵凤真再次意识到了此次苏太后送过来的女子不简单,但,那又如何?即便她有三头六臂,他也会让她乖乖对北国俯首称臣。
“还愣着干什么,统统给本王带下去。”
这下连清莲丫头也难逃被关押天牢的命运。
听到北襄王的怒斥声,几名侍卫本已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进来,听闻丫头哭诉,又见王爷沉默迟疑,所以,他们没一个人敢上前鲁莽行动,就怕受池鱼之灾,看得出来,北襄王今儿心情很不好,也是,苏太后派一个哑女过来监视北国不说,还如此胆大妄为宰鸡吓了窦后,就在今夜,居然敢掀掉北襄王爷饭桌上的菜肴,如此悍妇,不收拾住,北襄王威仪何在?
“是。”
侍卫们待主子一发令,纷纷冲进来,火速将云定初主仆俩架走。
婚房
下人们退走,室内骤然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旖旎的红色映入眼帘,大红喜字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喜庆与热烈,看着这一切,满眸的绯红,让东陵凤真的唇畔勾出一抹讽笑,俊美的线条渐渐冷硬,菲薄的唇也抿得死紧,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讳谟如深的眸光瞥向不远处桌案上搁置的那碗汤时,“让蒙斯过来一趟。”
“是,王爷。”
半个时辰后,北襄国知名大夫检查了汤药后禀报,“王爷,这是一碗银耳汤,加了几片雪梨,有润肺功效,再炖上瘦肉,便有止咳,清心降火的作用,还可以治心烦。”
“下去吧。”
东陵凤真挥了挥手,蒙斯赶紧躬着身体退下。
“端过来。”
“这……”身侧侍奉的丫环有些迟疑,毕竟窦太后有所交待,要堤防刚被打入大牢的那个女子,从哑女入王府的那一天,苏太后早就对襄王身边所有的丫头婆子下了一道绝密命令,如哑女有对襄王不利的举止,即刻向她禀报,其结局,当然是杀无赦。
这碗汤药是哑女亲手熬出来的,虽说,她熬这碗汤药时,许多婆子都在旁亲自围观见证,可是,也难保不出一个意外,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会是真理或是事实。
知道丫头犹豫什么,东陵凤真寒着一张脸再次重复:“端过来。”
“是。”
丫头这才战战兢兢,伸出玉白素手,小心冀冀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了襄王面前。
东陵凤真不理丫头惊诧,胆怯的眸光,仰头,便将一整碗汤药咕哝咕哝喝进了肚子里。
“拿下去。”
将空碗往丫头手中一塞,并扬声警告,“不准告诉太后,更不准告诉那个……”
‘哑子’两个字他讲不出来,因为,这两个字,不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他堂堂北襄王极致的羞辱,皇兄,这份情,我东陵凤真记下了,他日,我定会好好一一回敬,视线越过白雪堆积的窗棂,飘向了那一座座白雪纷飞,连绵起伏的山脉,那是天元皇朝国都卞梁的方向,眸子深处的冷寒与狂霸之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凝聚。
天渐渐黑了,窗外,仍然有细碎的白雪在飘舞,细碎的晶莹雪朵飘飞着,纠缠着……
“小姐,好冷啊!”
清莲缩着脖子,将双手缩成了衣袖最里面,还是觉得雪风像刀一般从脸上刮过,没一盆炭火,空气里还飘弥着霉腐的味道,整间屋子湿气很重,每一个角落似乎飘浮都是冰冷的寒气,手脸冻红了,脚也冻僵了,北襄王好狠的心,小姐好心好意为他炖了两碗补汤,不但不吃,还借此作为把柄将她们打入这牢狱之中。
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
“小姐,我们逃吧。”
这个‘逃’字,云定初已经从这丫头口中听过好几次了,以前,她都嗤之以鼻,觉得逃到哪儿都一样,可呆在这冰冷潮湿的牢房里,这么晚了,也不给她们送来吃的,她与清莲可谓是饥寒交迫,罢了,东陵凤真,本想救你于水火,没想到反而遭你这头狗咬,坐以毙命可不是她云定初的性格。
眸子在冷浸的牢房里巡视了一圈,仔细地观察着这地形,眸光一闪,便落定在西墙中央的一堆石刻雕画上,走过去,玉莹的指尖缓缓抚摸上了墙上那栩栩如生的雕画,画上有日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