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上前想牵她的手臂虚寒问暖一番,可惜,云定初微微退开一步,差一点跌倒,借此机会,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那支想握住她玉手的魔爪。
“夫人,这话您说错了,小姐也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即然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与你也是生份。
闻言,刘氏的面色青白两种颜色纵横交错,干干笑了两声,“定初虽不是我生的,可是,是为娘一手带大的,所以,自然从小与我亲近。”
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却是从小被她养大的,被她养得气息虚弱,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还把她送到那么远,又人迹罕至的地方,为她选了那么一个好夫婿。
她没死在她的魔爪之下,算自己命大,她过去不到两日,就派了兄长云麒麟过去一探虚实,再后来还飞鸽传书,以她乳娘为人质,逼她当奸细,向她们传达北襄国那边机密要事。
如今,她回来了,刘氏却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的伪善脸孔。
“儿啊,听说北襄那边天寒地冻,你兄长回来一直唠叨说那边条件太差,如果当初知道那边情况如糟糕,为娘定然会考虑考虑,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嫁了那样的夫婿,你兄长说,那里天天啃得都是窝窝头,玉米糊糊,最好的菜变是咸鸭蛋,咱们家的烧饭丫头婆子,哪怕是守茅厕,顿顿都是有猪肉,鸡鸭的。这种生活,加猪狗都不如啊,听了你兄长的话,为娘一颗心酸疼不已,悔不当初,儿啊,是为娘对不起你,如若你的姻缘不是圣上一纸赐婚,为娘定然会将她带回来,再别择贤良夫婿。”
这番话听得云定初直想作呕,刘氏这是在讥讽她日子过得寒酸,最好的食物只是一个咸鸭蛋,你过的日子连相国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都不如,甚至不如猪狗。
除了讥讽外,剩下的就是告戒,你的婚姻是皇上御赐,不可能轻易更改,云定初,这一生,这一世,你就老死在那人迹寒至,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没关系,娘亲不要为女儿担心,女儿从小由娘亲养大,把身子养得这样粗壮,再冷,条件再艰苦,女儿也不怕。瞧,娘亲,你没发现女儿不止没瘦,还肥了一点呢。”
云定初做着手势,清莲刻意用着粗嘎嘎的声线翻译。
“是么?长胖了,我儿真有能耐,那么冷寒的天气,那么艰苦的条件,居然也能这么快就适应。”
“张嬷嬷,快一点让厨房准备丰盛的晚膳,远嫁千里,我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定得让她吃一顿饱饭。”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难不成刘氏是以为她云定初出嫁两月,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黝黑的眼珠子滚动了两下,将手指伸进了嘴里一咬,这疼让她生生压抑住了想破体而出煽人耳光的冲动,这一次,她回来不是找刘氏吵架的,比起吵架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口舌之争占不到任何便宜。
想到这儿,云定初便笑mī_mī地向她行了一个礼,“多谢娘亲。”
“不谢,不谢,应该的。”
“定初,你出嫁后,那偏院一直还给你留着,我让丫头们一天三打扫,四处擦得亮晃晃的,就怕你有遭一日省亲归来,住着那破旧的地儿不舒服。”
“有劳娘亲挂念了。”
在相国府呆了那么多年,她用膳从未出过偏院,而今儿,居然坐在了相国府金碧辉煌的正厅饭桌上。
她刚入座,便有一阵女子娇柔的笑声传进屋子,紧急着,门口便走进来三个体态阿娜,长相秀丽,穿着华丽的女子。
带笑的眸光不约而同扫了一眼坐在八仙桌边默默垂头用膳,许久不见的人。
“哟,二姐回来了,咋不声不响就回来了啊?”
“二姐,瞧你,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是啊,二姐,那瘫子是不是整日欺负你?”
“五妹,六妹,难道你们不知道瘫王多年前就半身不遂,就算想要欺负,也……”云湘姝刻意掩嘴一笑,故意将那个‘也’字的尾音拖得老长。
下面未讲完的话,让众姐妹们自个儿想去。
面对众姐妹的嘻闹,讥讽,云定初也不恼,只是淡淡瞥了她们一眼,然后,睑眼,咀嚼着嘴里的饭食,到是她身后的清莲气得七窃生烟,真想替主子出一口憋在心里多时的恶气,只是,见主子满脸淡定纵容,她也只得忍气吞声。
“男笑痴,女笑贱,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女儿家就得矜持一点。”
一身翠绿衣衫的二夫人,所生之女是老四湘姝,身后跟着三夫人,四夫人,所生之女分别是老五湘柔,老六湘雪。
“是呵,你们就得学你们的二姐,瞧她多矜持,多沉稳,内敛。”
三夫人接了口。
“即便是嫁了那么一个即不能走路,又不能人道的夫君,她还是那样乐观向上。”
“定初啊,你大老远回来一趟,多不容易,多吃一点。”四夫人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胁扔进了她手边雪白的瓷盘里。
大夫人刘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坐在主位上一边用着饭菜,一边用余光不断地环扫着饭桌上的所有人。
“定初,瞧,大家都尽疼你呢。”
心疼她?
把她当傻瓜一般的戏耍,肆无忌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