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雅却并未回头,而是压低声音看着面前的墓碑依旧是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两位不要回头,虽然这些人是随我出来保护我,实则都是皇上的人。至于我托付王爷办的事情,还请王爷尽力,阿泽雅有生之年必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这一下子,两人心中的疑虑更甚。
向晚只觉得有什么从脑海中划过,一时却没捕捉住。凤澈看了看她,向来清浅的眸色忽然就凝了几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我护送的人是星儿和乳娘?”
向晚一惊,亦是同时看向阿泽雅。
阿泽雅面色依旧不变,倒是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来:“王爷心思缜密,我早知瞒不过你……不过我也没打算隐瞒。京城注定是个是非之地,我的家人死了,阿穆珠也走了,我不想唯一的孩子也走相同的命运,哪怕是当一个抛弃他的娘亲,我也不愿他将命丢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囚笼之中!”
向晚总算是明白过来,想起那日传消息之人所说的阿泽雅知晓孩子离去伤痛欲绝的情形,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所以百日宴那天,星儿的突然不见是你安排的?”
“是。”阿泽雅很快回答,“皇后在宫内的势力已经滔天,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只有百日宴这样一个大日子她才会放松警惕,而我也才有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安排这样一场戏。”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好似一副哭泣的模样,继续道:“皇后我注定斗不过她,不过没关系。意儿的‘死’谁都不会想到是我,而宫中唯一两个怀孕有子嗣的人也只有我和她。皇上对她早有防备之心,而如今我忽然丢了孩子,宫里唯一最有嫌疑的人便只有她,皇上必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日后必定对她深恶痛绝!而我势力本就单薄,皇上怜惜于我,日后必会白般补偿我,这也当作我还你们的恩德?替你们除去这个恼人的障碍?”
向晚却是心下一凝,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阿泽雅的手道:“阿泽雅!洛惜晴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既然星儿你已经送了出来,那就尽力保全自己,不要与她相搏!”
阿泽雅却是淡淡疏离的从她掌心将手指抽了出来,看着二人道:“我自有分寸,两位不必忧心。你们放心吧,害死阿穆珠的凶手还没找到,我不会同皇后拼命的!”
向晚越发担忧的看着她,一旁的凤澈亦是拧了拧眉。
两个月的时间而已,阿泽雅却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向晚知晓,她到底还是没能从阿穆珠的事情里走出来,可是怕就怕她如此。她身上本来就背负了雪城云赫部落的家族之血,如今阿穆珠又死了,除开唯一的孩子之外,她已没了任何一个亲人。
更何况身处的是皇宫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是还保存着从前的真性情与率直义气,只怕再宫里根本活不下去。
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心底必定还是怨怪他们的……就算没有恨,却也绝不会再亲近了!
向晚垂下眸光,到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却是抬起头来道:“好,这件事情你既然交给了我们便说明你信得过我们,这一次,我们一定为你办到,护他们周全!”
阿泽雅目光掠过她在凤澈脸上停留了一圈儿,随即已经转身看向马车的方向,那一边宫人意会了她的用途,急忙便走了过来。
阿泽雅随即伸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去,什么也没说。
向晚心中一叹。一条人命何止那么容易,阿穆珠的死太过于意外,不只是她放不下这个心结,连她自己也放不下。
“什么都别想了,给她一些时间。”
凤澈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知晓她心底的忧虑,出言相安慰。
向晚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头看着马车离开,他们俩这才回到了马车之内。
朝阳一直站在马车旁边神情肃穆。他的视线看的是墓碑的方向,却没有走过去,即便凤澈表露出让他可以去看看的意思,他也依旧没有过去。
“朝阳……”
凤澈欲再说什么,朝阳一低头,人已跃上马车:“王爷不必多说了,属下很好,就让阿穆珠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不受打扰。”
一旁的若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凤澈顿了片刻这才放下帘子,马车随即朝着小路一路往京城而去。
*
刚回到宫里,便又有宫人捧了大堆的礼物前来,都是秋季的一些新品,还有一匹上好的布料,供她挑选做新衣服用。
阿泽雅眉目清冷的扫了一眼便让人收了下去,自己随即入了内殿,洗过了一身尘土,安安静静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外头忽然有宫人来禀,说是皇上来了。
阿泽雅随即睁开眼来,停顿了片刻才从榻上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她刚刚沐浴完,满身清淡不施粉黛,却周身都有一股子花香,清新又带了三分撩人。
她深知,若比姿色,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洛惜晴,可显然,皇上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
皇上喜欢的人是谁,她比谁都知道,又或者皇上也并非喜欢,只是想得到。
越得不到的,才越会珍惜。
而曾经凤羽对她几乎都是处于一个只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的境况之下,她庆幸有过那样子一段时间,至少现在的她,皇上才会倍加珍惜。
但她同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