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
隔着重重迷雾。
其实他们此时仍旧是可以相互交流的,两人却是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场景的转换。
那潭大约是寒气重了点,周围仅有的生物除了潭中的那株睡莲之外,便只有离睡莲不远处的岸边那一株小小的茉莉了。
也是白色的花朵,与那睡莲一般无二的洁白。
明明睡莲和茉莉是两种并无太多共同之处的植物,却因了这颜色,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她们极为相似的感觉。
而除此之外,这里空无一物。
明明是个水潭,却连个来岸边饮水的动物都没有。
实在冷清的厉害。
那两株植物也显得有些无聊,不停的在风中椅着自己娇/嫩的叶瓣,像是在相互交流,又像是在相互抱怨。
不知是否是听到了这两株小小的植物的心声,终于有一天,这多年无人光顾的岸边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极为年轻的人,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眉宇间仍带着三分稚气。
却是楚墨他们一开始在幻境里见过的胡不归。
只是此时出现在潭边的胡不归却比他们那时见过的要再年轻一些。
却也不多。
此时的胡不归明显有些虎头虎脑,看这寒潭边没有任何生物就知道这里不仅奇怪,而且还冷的厉害,他却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愣头愣脑的小子先是对着寒潭惊讶了一下,随即看到那两株凌寒开放的植物却是更为惊讶,那模样,只差没有绕着转上三圈了。
不过也不怪他,这般寒冷的天气,这般寒冷的地方,莫说睡莲、茉莉,便是以“凌寒独自开”著称的梅花,按说也是无法生存的。
在这里仍有花朵开放本就是不正常的,何况这两株植物还开的这么好,这么漂亮。
不吃惊一下都对不起他的外表。
随即他却是对着岸边径自坐下了。
少年的眉眼间有一丝轻愁,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木镯,像是轻声低喃了一句什么,随即却是叹了口气。
由于他是半背对着楚墨他们的,楚墨也无法通过他的唇形来看出他说了什么,但想来……也不过就是思念着那么一个人了。
此时的胡不归明显还是刚入伍参军的模样,都不知是否已有十八,还年轻的厉害;他又在离家时刚娶了新媳妇,新婚燕尔,再加上少年思艾,此时如此一个人偷偷找个地方思念还在远方的妻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寒潭清净,胡不归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到了天黑。
不时地伸手摩挲几下腕上的镯子。
想来此时却是战事不紧。
一直到日暮西山,胡不归才离开。
而那天那两株植物一直很安静,一直很乖巧的伫立在那,就好像在打量着这个终于出现的人类。
寒潭清净,却终于有了一丝活力。
那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活了过来。
从那天起,胡不归便经常来这里。
有时来的频繁一点,有时因为战事紧便一个月才来一次。
而每次他长时间不来的时候,那两株植物便会显得分外焦躁,枝叶乱摇,连终年平静无波的湖面都被她们带的泛起了波澜。
每次胡不归来时,她们却又显得安静至极。
--倒真的好像她们只是两株普通的植物罢了。
只是生长的地方有些特殊。
除此之外,都无比正常。
楚墨猜,她们可能是在听--听胡不归讲话。
听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着自己对妻子的思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思念。
让那两株植物,也渐渐染上了情愁的痕迹。
有那么一次,胡不归接连几年没有出现。
那两株植物便暴躁的厉害。
楚墨看到有那么一次连湖底、岸边的泥土都微微松动了。
好像是她们在等不及想亲自去找他。
--长久的孤单之下突然出现的乐趣,所代表的执念该有多深呢?
后来--
后来胡不归又回来了,他再次保持了之前的那种时不时出现的状态。
却是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稳重的多。
那两株植物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暴躁;偶尔胡不归连着一个月不出现的时候,她们也不再弄的湖面激荡。
楚墨想,那大概是她们的执念终于沉淀了的缘故。
不是不想,而是我已经可以为了你的下次出现,享受这之中的漫长等待。
而后来的后来……胡不归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
那个曾在岸边自言自语的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曾经冷寂的寒潭,终于又再次沉寂了下去。
这中间的一段,好似不过是插曲。
之后便又是一年一年的斗转星移。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那终年沉寂的寒潭终于又出现了变化。
那两株修行了千百年的植物终于开了灵智。
她们动了动枝叶,像是在努力幻化成人。
--当然此时她们还做不到。
但随着尝试的次数增多,终于有那么一次,在那两株植物的上方,虚虚的出现了两个人形的幻影。
那是她们未成功却初成型了的化形模样。
也许是相伴为生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