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青春校园>步生莲:六宫无妃>166、人心生变(一)

烛火摇曳不定,正如冯妙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皇太后给她的那一包草药,还藏在放冬衣的樟木大箱里。如果拓跋宏能准她留下这孩子,她就不需要寻求太皇太后的庇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的风向,已经悄悄向拓跋宏倾斜了。

毕竟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这孩子的父亲。不到万不得已,冯妙并不想走到他的对立面去。

拓跋宏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敷衍似的笑一笑“妙儿,你一直有些咳喘症,其实不大适合生育。你现在还年轻,朕也年轻,不如先把咳喘症慢慢调理好了,再想养育子嗣的事。朕明天另指一个御医给你,替你好好开几副方子。”

冯妙用脚尖拨弄着地毯上的团绒,心里分不清拓跋宏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几年高清欢给她送过不少药,她自己闲着无事时,也喜欢看些药方解闷。治疗咳喘最有效的几味药,刚好都是很容易导致不孕的。咳喘这样的病症,十年年也未必治得好,就算治好了,只怕……也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眼前浮现出白日里郑柔嘉痛苦的模样,刚才的一点疑惑豁然解开,皇帝要抬举郑氏满门,当然不会在欢好过后给郑柔嘉喝避子汤药。他手中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想要除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会有很多机会。一碗汤药,代表的只是他亲疏喜恶的态度而已。

“妙儿,朕想在你这好好歇歇……”拓跋宏有些困意上涌,双手往她腰上搂去。

冯妙悚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把他推开。她曾经偷偷对着铜镜看过一次,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隔着衣衫还看不到什么,可摸上去总会有些不一样了。

她抽身出来,在拓跋宏面前缓缓跪倒“妙儿曾经提过,有件事要跟皇上说。”

拓跋宏见她神色凝重,不由得有些奇怪,伸手要拉她起来“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郑重其事?你只管开口说就是了。”

冯妙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绶上,他日日带着的,仍旧是春社日祭祀那天的一枚玉佩。“皇上,妙儿虽然天天这样唤您,可在妙儿心里,您是丈夫多过是君王。”她俯身向前,揽住拓跋宏的袍角,把头倚在他膝盖上,“妻子为丈夫诞育子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即使千难万难,也总要做。万幸上天垂怜,妙儿现在可以……”

当着拓跋宏的面说起这件事,冯妙脸色微微发红。她的手指落在那枚玉佩上,轻轻打着圈。其实她的行动,已经做出了选择,至少在改换服饰这件事上,她舍弃了太皇太后,选择了支持她的夫君。

拓跋宏愣愣地看着冯妙,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冯妙的心直往下坠,话已经出口,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妙儿求您……”刚说了几个字,她忽然被拓跋宏打横抱起。他在算不得宽敞的内殿来回走了几步,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东西,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御医看过了没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嘶哑。

“还没有,”冯妙埋头在他肩上,“妙儿想先告诉皇上,可是这段时间一直不安宁,没有机会开口。”她不知道其他人怎样跟皇上说起这件事,她只见过林琅那一次,是从侍御师的口中说出来的。

拓跋宏把她放在床榻上,盯着她轻薄寝衣下略见隆起的小腹,愣愣地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手放在上面。掌心的温热,隔着寝衣传递过来。有那么一刹,冯妙觉得他一定会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可这温暖只有短暂的一瞬,拓跋宏站起身,拉开房门逃一样地冲了出去。他脚步匆忙,带得夜里的寒风涌进室内,差点扑灭了烛火。手掌抚摸过的地方,也显得凉意更盛。

冯妙怔怔地躺在床榻上,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失态。她把手压在小腹上,遮住他刚才抚摸过的地方,他的手掌那么大,要用上两只手才能完全盖住。不管怎样,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尽力留住这孩子。

她还清楚记得,小时候进入昌黎王府以前,她总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是生父不详的野种。那些大人总以为,两三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可她其实什么都懂了,而且记得异常清晰。因为这段记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拓跋宏匆忙离去后,一连几天再没踏足华音殿,只有如意姑姑来了一次,带着一名侍御师来给冯妙诊脉。事后便有旨意过来,说冯妙咳喘症发作,可以免去按制的问安,专心静养就好。

旬日时,王玄之照旧陪着冯夙来奉仪殿,拓跋瑶也照旧进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谈笑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该传午膳,冯妙却一直没来。

拓跋瑶起身去小厨房里,看看炉火上给太皇太后炖着的滋补药膳。不一会儿,王玄之便也寻了借口离开内殿,绕进小厨房里来。

“六公主殿下。”他客气地长揖为礼,即使在狭窄堆叠的通道内,也仍旧仪态翩然。

拓跋瑶猛地转身,装作去查看小砂锅里的咕噜作响的汤,升腾而起的蒸汽,熏得她半边脸都又红又热。他们每隔一段日子就在奉仪殿见面,但这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面地说话。那一年云泉寺半山腰的花草香气,似乎在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公子是太皇太后的座上宾,不必这么客气,我们这些人都是沾你的光。”拓跋瑶用勺子在小砂锅里一下一下地搅动,“公子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王玄之有些犹豫,这话其实不该问,可他压不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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