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第二天起床乔治安娜多了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整个早上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达西先生几次,而白天的达西先生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他像往常一样在早餐前写了信,用了丰盛的早餐,然后从仆人手里接过马鞭准备出门。
乔治安娜开始怀疑昨晚在琴房看到的情景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她试探着叫住了达西先生:“哥哥,昨天我忘了把钢琴曲谱给爱玛看,如果你顺路能不能帮我把曲谱带给她?”
达西先生没有回过身来,沉默了片刻有些冷淡地道:“我去圣詹姆士街办事,不顺路,下次她来或者你去拜访的时候给她吧。”
“可是爱玛昨天和我说她真的很想早点看到这个曲谱。”乔治安娜第一次对哥哥说谎,声音有点发颤。“斯卡布罗集市本来就该有钢琴伴奏的,爱玛小时候和她妈妈在乡下第一听到这首歌就很喜欢。她上次唱的时候很遗憾地说没有伴奏曲调失去了一半韵味,就像往日的时光褪去了斑斓的颜色......”
“给我。”达西先生打断了乔治安娜的恳求,看起来和每一个被妹妹的喋喋不休缠得不得不去无聊事的哥哥一样。
乔治安娜看了一眼达西先生紧握马鞭的左手,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呃,好、好的。”
达西先生带着曲谱大步走了出去。乔治安娜心神不宁地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有点想哭,她骄傲又正直的哥哥啊,在人前从不肯表现出一点的脆弱和失礼,心中默默承受了多少折磨。
下午达西先生回来的很早,因为有客人要来拜访。若是之前乔治安娜肯定会第一时间问达西先生爱玛是不是很开心,但她现在生怕刺激到她可怜的哥哥。唉,该不该问?该怎么问呢?
达西先生没注意到乔治安娜的反常,他脑海中都是刚才爱玛诚恳地对他说的话。“我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行事常有失礼之处。您上次说我举止不合礼仪、行事不是淑女所为,我后来细细思索,原来言谈做事确实不合规矩。但请您相信我绝无恶意,以后绝不会再那样失礼了。”达西先生有些茫然地回想,他刚才说了什么呢?似乎是为自己不当的言辞道歉了。然后呢?
兄妹两人各自发愁,客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宾利先生和宾利小姐的来访打破了这片沉默。
宾利小姐对达西先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还保持着淑女的矜持。正盘算如何与达西先生多说几句话,就见善解人意(宾利小姐的感觉)的乔治安娜把宾利先生叫到一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那个......”乔治安娜显得很局促不安,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她不忍心看到达西先生受折磨,但此事对爱玛和达西先生的名誉都影响极大......
宾利先生态度一向温柔随和,何况乔治安娜是他好友有点内向的妹妹。w出去的。”
乔治安娜被宾利先生温柔的态度安抚了。她认识宾利先生也很久了,他确实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绅士。“那么我郑重地请求您不要将我的问题告诉别人,即使是哥哥。”
宾利先生态度严肃起来,挺直了腰背:“我发誓。”
乔治安娜轻声问:“去年您和哥哥一起去了伦敦,您当时见到爱玛了吗?”昨晚她睡不着在卧室里掰着手指算爱玛和达西先生的交集。爱玛和她一直有通信,这两年何时在何地她都清楚。除了没有去伦敦,其他时候哥哥和爱玛见面她都在。思来想去,应该是去年或前年的伦敦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什么事情。如果去年和哥哥在一起的宾利先生不知道,她就只能等前年和哥哥在一起的表哥菲茨威廉中校从军队回来了。
“哦,当然。”宾利先生还以为乔治安娜这么小心翼翼地要问什么,原来是问她的好朋友爱玛。“我们到伦敦的第三天就遇到了肯特拉小姐。”
客厅忽然起了轻轻的骚动。
宾利先生向门口看去,一位他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孩挽着一位绅士的手臂走进来。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子一样光泽的长发简单地盘在脑后,眼角微挑,祖母绿色的双眼显得脉脉含情。一袭蓝色长裙,颜色从上到下由浅渐深,下摆是夜空的深蓝,点缀着珍珠,行走间长长的裙摆簌簌而动,似乎星光都在她脚下流转,仪态分外动人。
女士围坐的地方传来窃窃私语。“这是?”
“是新的肯特拉伯爵和他的妹妹肯特拉小姐。”
“不是说肯特拉伯爵游手好闲,把约克郡管的一团糟。但你看她......”一位贵妇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下。她指的是爱玛戴的那套珍珠首饰,颗颗饱满,在爱玛的胸口耳畔闪烁着柔和迷人的光晕。
“就算肯特拉伯爵管理郡内事务不行,但肯特拉家是老牌贵族,十几代的传承,这样的首饰不算什么。”
几位未婚小姐看向英俊的肯特拉伯爵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这样年轻英俊还有财富的伯爵,就算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也瑕不掩瑜。
未婚的小姐们保持着矜持,没有开口。已婚的夫人们没有这些顾虑,把肯特拉伯爵品评了一番,又将目光投向肯特拉小姐。“那位肯特拉小姐真是社交界少见的美人了,可惜父亲去世了,不知道她哥哥肯为她出多少嫁妆?”一般父母俱在的小姐只要家庭条件尚可嫁妆都不会少,但如果只剩下兄弟就不好说了。
“嫁妆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肯特拉小姐早就订婚了,和现在克鲁斯子爵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