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越一走出去,就看到魏宪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着铠甲,模样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而那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传旨太监,两人身后还有一队车队,她略微扫了一眼,就看到不少人再往下搬卸药材。
她立刻就明白,征北军感染瘟疫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回了朝廷,并且皇帝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换掉魏宪。她眯了眯眼,神色颇有几分阴沉。
魏韬不愿意和魏宪直接对上,推出了圣旨,那传旨太监只能上前一步传旨,魏宪和在场的将军们都跪下接旨,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只有那传旨太监略微尖细的声音在回荡,魏宪听到圣旨里面一句句指责,双手紧握成拳,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面。
圣旨宣读完毕,虽然没有明说要换掉魏宪,可是已经很明确地说了要魏韬来协助,并要他全权负责控制疫情。全权负责疫情,也就是说,只要魏韬觉得必要,他现在就可以把未染病的征北军拉回去,这妥妥的是冒犯了魏宪的权力。
魏韬相当尴尬地在一旁抹鼻子,他是真不想接着烂摊子,但有什么办法,陛下震怒,直接点名要他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拼着被齐王嫉恨的风险跑到这个随时可能没命的地方来,简直一点好处也没有啊摔!
魏宪接了圣旨,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出一开始的诧异和愤怒,此刻他带着笑,对那传旨太监和魏韬道:“劳烦两位千里迢迢赶来,本王不上报疫情实在是因为此疫早就已经控制住了,本王不愿让父皇多操心,所以一时犹豫,没有上报,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本王之过。”
魏韬正尴尬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听到魏宪这话,他立刻惊诧地抬头,那传旨太监也惊异地问了一句:“齐王殿下的意思,这痢疾能治?”
魏宪一笑,转头看到尹越站在一边,边请她过来,对那魏韬和其余人道:“是的,这位尹神医带着其它大夫已经控制住了疫情,感染的士兵大部分也已经痊愈了。这一切都是尹大夫的功劳。”
魏韬看了尹越一眼,忍不住惊奇地问了一句:“尹大夫对痢疾有研究?”
尹越笑着答了一句:“只是祖上恰好有些土方子,都是齐王殿下信任,草民才敢贸然一试。”
见到齐王和这个尹大夫都如此笃定,魏韬心知这疫情肯定是已经控制住了,他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立马紧张起来。若是这疫情没控制住,那是齐王殿下理亏,他就算心中愤恨也不能怎么样,可如今人家把疫情控制住了,朝廷还巴巴地派人过来斥责,还怎么说得过去?到时候,齐王还不得恨死他们这些人?
魏韬还陷在自我悲愤中,尹越已经主动开口:“齐王殿下,既然陛下派了御医过来,不妨让御医们查看一下情况,草民的方子毕竟是土方子,御医们在药理研究上更为精湛。”
尹越这招以退为进一下子简直不能更妙,主动提出让御医们亲眼看看疫情状况,一则光明正大地让御医确认自己这边的情况,主动把方子分享出去;另一方面也显得自己这边心胸宽大,虽然朝廷派人来斥责,但他们这边一点也不记仇。
齐王自然也懂这个理,立刻道:“确实确实,诸位御医都是名家,能够帮着确认状况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大家舟车劳顿,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
跟来的几位御医顿时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来最年轻的周玠,周玠毕竟是周太后的娘家小辈,论起来还是齐王的表兄,如今眼见着要得罪齐王了,当然还是周家人开口合适。
周玠无奈站出来,看了看魏韬,转向魏宪:“殿下好意,我等却之不恭。”
魏宪顿时笑着道:“哪里,表哥和诸位御医千里迢迢赶过来,本王心中感激,自然要安排妥当。”
这话说话,魏宪就让人给这一队来自朝廷的人马安排住处,所有御医和传旨太监都退下去,魏韬也尴尬一拱手:“齐王殿下,那微臣也先下去。”
魏韬受封郡王,此刻相当谦逊自称微臣,魏宪自然知道对方这是不愿意和他为敌的,也笑着道:“元武堂兄一路劳累,你的营帐就在本王边上,也方便咱们兄弟一起讨论军事。”
魏韬连忙摆手称不敢,跟着外面的将士去了自己的营帐。
等到朝廷来的人都走了,魏宪带着在场的几个将军回了军营,他目光微动,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笑着道:“如今也好,虽然疫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朝廷能派御医来,本王也更加放心些。”
魏宪虽然笑着说了这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是不高兴的,并且很明显,已经怀疑是在场的人主动往长安送了消息。虽然这些人都不是跟着魏宪混出来的,但好歹现在人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如今倒好,监军还没说话,他们这些下属就敢避开上司,越级直接告到陛下那里去……这妥妥的就是不把齐王放在眼里啊!
所以齐王这话一说出来,军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怪异了起来,心中有鬼的肖确相当紧张地舔了两下嘴唇,一个劲儿偷觑魏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虚。
魏宪扫了一圈,心中拟定了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和在场人寒暄了几句,就把人都送了出去,最后只留下了尹越。
尹越站在一旁,看着魏宪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消失不见,一张脸冷得透出寒意,她心里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上前一步,走到魏宪的身边,轻声慢语地开口:“殿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