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将李潇潇放到竺玉峰东面的一片竹林前:“你的师兄们都在里面,进去吧。”
“你是……魔七?”李潇潇的穴道已经被男子所解,却仍是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呆呆看着对方。
男子原已转身,闻言顿了一下,又回过神来,那墨绿色的面具此刻呈现出一片幽深的黑来,月亮从乌云后探出头来,月光在那半脸面具上恣意舞蹈,光彩流转,动人心魄。男子嘴角微弯,恰好有一束轻柔光滑倾泻在那里,如同夜开的昙花:“何以见得?”他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但是李潇潇听不出来,这到底是笑她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只是,这墨绿色的面具……少侠哥哥有一把墨绿色的剑,质地似乎与这面具有些相像,而少侠哥哥就是魔七,魔七被驱逐出玉虚门,半夜出现在这竺玉峰,自然不会以真面目相见。
而声音上,前面所见的魔七的声音听起来是带着温度和热情的,但就像是那最名贵柔软的丝绸中包着一块寒冰,外热内冷,而面前这个,却是完全相反,外冷内热,但是声线听着却是极为相似的。
“你真的是魔七!少侠哥哥!”李潇潇异常高兴,主动攀上男子的胳膊,对方却是后退一步,面具后的眉毛轻轻蹙起,这个少年怎么好像个姑娘一般?难怪方才那个峨眉派弟子竟会以划花他的脸这种对付女人的招数来对付他。“你快去吧!”
李潇潇不明白为什么少侠哥哥对自己刻意疏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男生形象,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不再给她机会,抽身而退,眨眼间便消失在无边的黑夜当中,夜风轻轻传来一句话:“若想悄悄解了他们身上的毒,就去找竺玉峰的孙一亭。”
李潇潇喊了好几声“少侠哥哥”,也没能留得住对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久,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甜蜜的温暖。
他们终于又重遇了,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虽然他再一次匆匆离去,可是李潇潇觉得,这一次少侠哥哥一定不会再消失九年的。
“少侠哥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李潇潇对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坚定地喊道,像是喊给他听,更像是喊给他自己听,随即转身,跑进竹林,去寻找少侠哥哥说的师兄们。
主峰玉虚。
在玉虚宫的最东面,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别院,是平日里掌门玄皬修身养性的地方,现在却住了一对身份特别的主仆。
点着灯的屋子里,一个靛青色身影背对着门站在桌前,手边是一直墨绿色的半脸面具,他的嘴角一直弯弯,带着笑意,扭头对身边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者道:“恕箜,刚刚那个小师弟倒也叫我少侠哥哥,现在这‘少侠哥哥’是很寻常的称呼吗?”
老者躬身道:“许是这位小兄弟武侠话本看多了吧……”也难得开了玩笑。
朱劭羽顿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将面具递给侯恕箜,继续道,“本想悄悄去一线天看看,没想到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个秦悯心,倒真是侮辱了她的好名字!”
侯恕箜走向墙角边一直小箱子,一边将面具收好,一边道:“这些年武林门派已经不是过去的武林门派了,讲究的早已经不是强身健体,修身养心,峨眉派都能跟荣阳王攀上关系,出个这样的徒弟,也不足为奇。不过,令老奴吃惊的是,听说这秦悯心当着玄皬真人的面把一个玉虚弟子扔了去挡魔七的剑,真人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不做处理,只任由那老尼姑随随便便打了秦悯心一掌就算了?”
朱劭羽低头笑了起来:“不是不做处理,是还没到处理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向来护短的,只怕其中有什么隐情是我们所猜想不到的吧!”
世间只知道当年的玄皬真人是十八个徒弟,号称“十八圣”,如今却只剩下上官远桥,勾无端,罗大声和红灵四人,却不知道早在多年前,玄皬就收了当时十五皇子朱祁立的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朱劭羽为徒,此事玉虚门上下不过三人知道,当今皇帝朱劭羽,是掌门第十九个关门弟子。
李潇潇以为救自己的是少侠哥哥自然没错,但她以为少侠哥哥就是魔七,则是大错特错了。当孙一亭为众位师兄解了毒,众人一起追问救自己的黑衣人到底是谁时,李潇潇为了保守魔七擅闯玉虚山的秘密,咬紧牙关,胡说八道一通,使得大家都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最后一致认为,这个小师弟是被吓坏了。
孙一亭虽然解了其他人身上的毒,但是对于给自己下药,又把自己弄醒去救人的七师弟木子萧,虽然没有将此事通报给师父罗大声,却也是要施以惩戒的。
李潇潇这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竺玉峰上除了师父师娘外最有权力的一个人,孙一亭罚她去打扫马厩,她就必须去打扫马厩.
“如果数出来是单数,我就揪你的左耳,如果是双数,我就揪你的右耳朵。”抓着一把而马儿身上揪下来的马毛,李潇潇一脸认真地对面前那匹黑马道。
江南首富李辅疆的么女上过树,下过塘,揭过瓦,偷过羊,就是从来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给她一个木桶,一把扫帚,就把她打发到马厩来,实在是孙一亭高看了这个七师弟。
李潇潇倒也想认真打扫来着,可是一进马厩,满鼻子的马屎马尿味道又把她给熏了出来,于是蹲在马厩之外,跟马儿玩起了数马毛游戏。
“一二三……十一……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十一,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