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打在青色的河水上,倒映出那块绝壁上一片嶙峋的城堡。
总会有人感叹人类改造自然的力量强大,因为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在那样一块奇崛如刀的绝壁上,竟然能够堆砌起那么伟岸的建筑。
巨型的黑色花岗石被切割得分外平整,然后按照一定比例,堆砌成了连绵数十里的高耸城墙。一座座由钢铁合金制成的塔楼在城墙上露出了锋芒,哥特式的尖顶仿佛是骑士林立的骑枪。而那些塔楼掩映之下,是一座如同巨兽般张狂的建筑。无数张窗户如同黑洞,无数入口盘根错节,无数屋顶上旗帜飘荡,每一个人看上去都不得不心生敬畏,因为这座建筑已经超越了认知的范畴,庞大雄伟堪称一座城市。
诺克萨斯,在符文之地的上古语言中,便是百眼巨人的意思。而这座绝壁上的百眼巨人,正站在瓦罗兰的远东中心,眺望着整片符文之地。
“胸甲,胸甲!五个银币,识货的带走!”
“复合药水!大药剂师的学徒偷出来的药水!只要半价,这一筐都是您的!”
“旅行小队招募成员,弗雷尔卓德半年任务,两百个金币的卖身契!”
露在绝壁之上的城堡只是这座伟岸城市的一隅,处于绝壁之下,从山巅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的部分,才是诺克萨斯的主体。那儿终年没有阳光,阴暗,潮湿的洞穴被盘根错节的隧道串联起,人们如同地行鼠般卑微地生活着,面色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对于阳光和上层世界的向往。
而这吵杂的一处,便是诺克萨斯地下二十层有名的跳蚤市场。酒馆和雇佣兵营地在洞穴内鳞次栉比地分布,而人们也自发地围绕着那些低矮的石屋吆喝叫卖,希望通过交易换来这一天的口粮。
“毒刺匕首!上好的毒刺匕首,只要十个金币,大人您就收下吧!”
在市场的拐角处,一名老妪拦住了两名匆匆走过的人影,老妪双手捧着的手帕中,一柄黄铜打造的短匕首却泛着幽绿的光泽。
“快滚开!”
走在后面的是一名高阶的军官,他挺身而出,呵斥着这不知好歹的老人家。他的声音洪亮,在那老人的耳朵里如同雷霆。
“啊,是大人……”大概是因为眼神不好才会拦住这两人吧,老妪听到了军官的声音,便浑身战栗地低下了头,吓得几乎都要跪在了地上。
“不错的匕首啊,”为首的那人体型娇小,她全身都包裹在一套紫色的纱裙里。似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她的面纱之下传来,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那柄匕首,幽绿的匕首在她的指间游走着,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活,似乎成了一条有生命的蛇,“才卖十个金币,市场价可都起码要五十呢。”
“大人,这是我家儿子在铁匠铺子里辛苦了三个月换回来的,要不是现在他卧病在床……”
“这匕首我收下了,你就告诉游警她涉嫌偷窃吧。”那女孩轻松地嘱咐了身后的军官,便又快步向前,绕过了这个跳蚤市场。
“大人!匕首……匕首我……匕首我送给您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偷来的啊!”老妪听到了女孩的话,吓得如同软泥一般瘫软在地,可是她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远去,接着便听到游警吹着哨子快步赶来的声音。
地下二十层属于贫民区,紫纱女孩原本并没有来这儿的理由。可是她的老师嘱咐的事情,便让她不得不亲身在这贫民区走一趟。
“这儿是幽冥军团的领地!”
在地下二十层的远端,这儿驻扎着诺克萨斯的一个军团。帝国尚军,军队在各方面都拥有优先权。因此军团驻扎地的守卫也格外森严。紫纱女孩和她的随从军官,便在军团的入口被士兵们拦了下来。
“我们是来见军团长的。”随从军官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军牌,朝着几名士兵晃了一晃。
“这?”士兵们看清楚了军官的军牌,那是一名上尉的军牌。上尉的军衔虽然不低,可是仅仅凭着一块军牌便要觐见军团长,这让看门的士兵们也有些左右为难。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的东西,知道么,这位大人可是……”看着那些士兵的表情,这上尉军官也有些着急了,他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却被那紫纱女孩挥挥手止住。
“大人,不是我们不放你们进,要见军团长大人的话,至少也要有其他的证明或者手续……”那守门的队长的话却戛然而止。
一道红线从他的额头蔓延开来,和他一样的是身边的十来个士兵。他们有些莫名其妙地互相望着,看着对方额头之上那道红线渐渐伸展开,接着表情变得恐惧起来,有的甚至尝试着大叫起来,可惜嘴刚张开,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因为他们的声带喉结和整个身体一样,在那道红线之下被切成了两半。
死亡。
无声无息的死亡随着那道红线到来,原来那道红线便是他们的血线,鲜血,内脏,身体,都随着红线的蔓延而彻底裂开,鲜血四溅,内脏凸裂,这些铠甲之下的身体,则像软泥一样瘫倒在血水里。
“大人……”耀武扬威的军官也在这一刻胆寒,他看着那紫纱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说话。
“快走吧,见完这军团长便回去了,这地下空气太不好了。”女孩的声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是一如往常的轻快明媚。
“是,是。这边走。”军官心里想着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学生,一边恭敬地领着女孩走进了军营,朝着最里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