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落在空气中,却似有千斤重,砸得一干群众目瞪口呆,惊得某公猪脸色大变。
谁都知道锦衣侯籍地金钻,府第不在蓝域;
谁不晓得锦衣侯贵不可言,势压各方亲胄。
制服美男小分队自发给自家大公子让出通道,捋直视线。
赵明月朝他抬掌的动作还在,只是掌心多了样金光闪闪的物什。
大萝卜硬塞给她,说是救急用的。
眼下不仅是救急,而且是救命了。
“哼,锦侯爷的金令是那么轻易给人的么?弄个假令牌,就想蒙骗大伙儿?”
“住口!”
蒲扇般的大掌抡过,上蹿下跳的某孙子秒变孙猴子。
赵明月不由轻嗤。
本来想骂他狗仗人势的,想想自己待会儿也要仗某人的势,就留了口。现下瞧来,这主奴俩也无甚默契。这个怯懦时那个猖獗,那个迟疑时这个复嚣张,很有些狼狈为奸而hold不住的意思。
孙猴子摸着一边红脸,犹不死心地哼唧:“八成是偷来的,要是禀告侯爷…”
更响亮的一声后,他放下手,一张脸两块掌印,终于消停了。
嘿!敢情还是个对称控。
赵明月没心思多笑,只淡淡勾起嘴角,闷声不吭地盯着大公猪。
那厮正将眯缝眼儿眯了又眯,早些时候的淫肆绿光已跳成探究的幽光,跟他的猪头外表一比照,看上去分外精锐。
“让让让让,都杵这儿干什么呢?”
一队十几人的衙役猛不丁杀到,为首的见了洛大公猪就是一个拱手:“原来是洛大公子,真巧啊。”
“捕头大人,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个刁钻丫头,不知以什么肮脏手段得了锦侯爷的金令,正在这妖言惑众呢。”
“竟有这等事?!”
那鹰鼻豹眼的捕头将赵明月一扫乜,不阴不阳地笑了笑。“果然貌劣心丑,其歹可诛。”
哟,刑警队长来陪市长公子唱戏了。
赵明月望着他,亦不咸不淡地掀唇:“大人执掌刑司,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草菅人命呐。”
“您瞧,还刁嘴滑舌的。”
“本官自有决断,要你多嘴!”
捕头壮臂一抬,不交乖的某孙子再度呜呼哀哉。
凑着这个空,明眸忙瞄了眼大公猪,见他贪婪地盯着躲在老板身后的小兔崽儿,眼中淫光与得色齐盛,不动声色地转回。
官官相护是一定的,调她离山是市长公子与刑警队长临时决定的,可惜演技不精,被她看出来了。
“人命至重,自然不容草菅。不过姑娘还得随兄弟们走一趟衙门,将此事理清了才好。”
理清事情是幌子,把她清理了才是目的吧!
黢黑小脸一苦,陡地跟舌头一起打了颤。“大,大人,这令牌确实是锦侯爷赏的,民女的弟弟阿德当时也在场,不信您问他…”
某队长凉凉的目光打在一径儿低着头的美少年身上。“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带回衙门。”
赵明月低着头,狠狠地舒了一大口气,也不担心被那伙贼奸察觉。
因为几乎同时,在场的其他人都如临大赦地发出类似动静。
洛公猪有奸胆不够急智,捕头明显比他多几把刷子。
但是,到底是良心残存还是更加阴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沉静着眸光,赵明月冲着身侧紧紧搂着她胳膊的美少年安抚性地一笑。
后续且看,眼下保住了小兔崽儿,便是她的阶段性胜利。
四月芳菲,人间翩然鹅黄嫩绿,蓝云悠在晴光媚明的院子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的折页,明显的心不在焉。
什么多晒太阳少生病,烤烤螨虫杀杀菌。
某个丑丫头胡咧咧一句,他就将办公地点改到了室外,身上不见得多舒暖,精神却是罕见的疲顿了。
许是…数日不见,些微挂念那丫头了?
幽凉侍立一旁,悄摸儿地将自家主子琢磨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看完了表情猜心思,约摸着猜着了也不敢贸然开口,再瞧瞧快教爷掰断了的折子封面儿,额上竟慢慢渗出了细汗。
陆疆从转过游廊瞧见一个坐着的几个站着的,到近了主仆身前愣是没让人察觉,面上的奇特神色越发浓重。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你回来了?”
蓝云悠微眯着墨瞳甩甩头,陆疆才挺直的身躯便僵了一僵。
这猫儿样跟谁学的?
自然是跟赵家小玉学的。
幽凉回他一笑,松缓着神经擦了擦已经冷掉的汗滴。--折子好歹保住了,不然回头真不好跟万岁爷交代。
“事情都办妥了?”
榴红颀躯负手而立,深渊寒眸瞬即透出龙虎威势。陆疆赶紧振作了头脑,将所查所获一一细禀。
“府尹同提督明暗来往已是事实,上至百官下至百姓谁不知晓?哪怕没有那最后一份确证,殿下要削了他们,也是名正言顺。”
话到末了,陆疆表情如常,语气里的嫌恶痛恨却是不掩。
“不着急,既然要削,便不能只削了他们的官衔。假若连同脑袋一块削去,那才热闹。”
陆疆愣了愣,望着嘴角噙笑的主子,面上也有了笑意:“殿下英明,是属下心急了。”
顿了顿,笑丝扩散成片,还出了声儿。“府尹家那不成器的半桶水儿子时时惹是生非,小辫子确是一把把的。今儿属下从街上过,还瞧见他意欲强占别人家弟弟的丑态呢。”
蓝云悠微拢起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