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迈得几步,索道幻象便已生发,那蒙赤只觉腥风扑面,一张森阔兽口迎面吞来,獠牙尖利,排布似剑,一股蛮荒凶威迫体侵肌,直摄心神。
此变起突然,不禁令他浑身汗毛应激炸起,好在他久居南疆,那处地界,山险水恶,林深棘密,当中又尤以十万重山为之最,遍布毒虫猛兽,人迹难寻,那赤身教山门便是在这等荒蛮险恶之地,他自幼入门,时刻与凶禽猛兽搏杀锤炼,方有今日成就,是以对眼前景象却是怡然不惧。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目露凶芒,身形似铁塔矗立原地,毫无动摇,兽口临身,猛然动手,带着一阵撕裂厉风的呼啸,双手分上下,成托天镇地之势顶压住兽口,旋即劲力微吐,霎那间便将此凶厉恶兽撕成两半,可谓轻松至极,正待大笑几声,以做轻蔑,然则此兽便在眼前化作白烟流散,并无血肉横飞之景。
他虽莽撞狂傲,却并非愚蠢,情知有异,正待细查,眼前陡然又是现出一群凶兽恶禽,皆体魄雄阔,獠牙利爪,气势汹汹而来,不及细想,连忙收敛心神便欲上前搏杀,却在这时,脚下之地如地龙翻身,翻卷如浪,动荡不已,他一时不察,身形不稳,然则此时那兽群已是杀至身前,他虽惊不乱,浑身气血搬运,精气沸腾如烟,透体而出,凝似火柱,直冲云海,旋即一声大喝,恍若兽声厉啸,震荡百里。
四围云气受此激荡,竟是被排散开去,一时间难以凝结,十丈方圆几成白地。
此时再拿眼遍观,哪有什么凶兽恶禽,只眼前一条索道,孤立云海穹天之中,绵延数十里,牵连两峰,身侧罡风呼啸,席卷云海,又得脚下玄锁动荡,琳琅作响,透彻心扉,搅扰心神,不得片刻安定,这才晓得方才所见俱是幻象,只是受他气血激荡,已然崩散开去,难以影响,不禁心下轻视几分,得意的哈哈大笑,甩开大步旁若无人的直奔对面山峰而去。
法台之上,纯阳门众人透过铜镜观瞧蒙赤狂态,那主持禁阵的乾阳子元真冷笑一声道。
“此辈凶顽,目识短浅,不知我禁阵之威,却是要叫其识得厉害!”
言罢,手上令旗挥动,引动禁阵变化,只见得那玄金锁链之上呼得腾起一片火焰,色呈金质,热浪滚滚,霎那间便将索道变成了火海。
此为乾阳金火,至热至强,威能无匹,那蒙赤身陷火海,热浪袭身,虽得气血元精护体,且身上所围兽皮亦非凡品,可拒水火,然则仍觉周身上下炙痛无比,宛如真火灼烧,几欲化成灰烬,这才晓得厉害,心下骇然,急忙加快速度,意欲趁着尚能抵挡之际,抵达彼岸。
然则不知何时,其头顶上方已是云海翻腾,电蛇狂舞,轰隆炸响,一道雷光劈落,正中其身,将他护体气血元精尽数打得溃散,一个踉跄,迎面跌倒于索道火海之中,若非临来之际,那万兽圣君赐予一道兽魄,此时感应危机自发发动护体,怕是当即便要被烧死于金火当中,不过此只保得一时性命,尚未等他缓过气来,群雷便至,落如雹雨,顷刻功夫,便将其淹没于雷海当中,大好性命,转眼皆休。
与此同时,道前辇驾当中的万兽圣君有感兽魄发动,知晓蒙赤遇险,一拍扶手,浑身腾起一股白色烟岚,激射如电,径入索道当中,恰逢群雷落下,如海成渊,未及救援,那蒙赤已然化为灰烬,然则此烟岚并不停顿,猛然闯入雷海,一路撞散雷光,虽是烟光黯淡,却一时并未溃散,在那雷海当中卷了一道灵机便电射而回,待将灵机送至辇驾当中这才星云流散开去。
那万兽圣君伸手一指,将灵机送入眉心,却是这道灵机乃是他一缕分神所化,先时藏于兽魄当中赐予蒙赤,一者护佑其身,一者便于查探禁阵,这时得回,却是叫他明了禁阵变化,只略作思忖便有应对之法,启言唤道。
“叔孙通可在?”
辇驾旁侧陪侍人群当中一名高冠蓄须,形貌端肃的中年儒生闻言上前,躬身拜道。
“弟子在此,拜见老师!”
万兽圣君一指身侧案几上的一枚金铃,那铃化光飞出辇驾落入叔孙通手中,只听他吩咐道。
“稍待吾将赤鳞火蟒放出,且由它在前开路,汝持此宝紧随其后,若遇幻象,摇铃破之!”
叔孙通闻言,手托金铃,恭声应下,再拜退至一旁,凝神祭宝,待得片刻之后,祭炼完毕,万兽圣君一拍手中小鼎,自鼎中抖落一道赤光,落在辇驾前,迎风见长,顷刻间便长成了一条赤鳞大蟒,额生独角,长逾百丈,通体火焰纹路,凶威凛凛,随万兽圣君一指,这大蟒当即蹿入索道,那叔孙通见状连忙手持金铃,紧附蛇尾而入。
那大蟒乃是精魄所化,非是血肉生灵,无知无识,只余本能,是以不惧幻象,只管在前开道,且其天生御火神通,所过之处洒落一地灵机,压制乾阳金火。
叔孙通小心谨慎,将护身法宝祭起,乃是一碗状法宝,倒悬头顶,洒落一片玄光将其照定其中,一路紧随其后。
乾阳金火因被大蟒压制,不复先前威势,只烧得叔孙通护身玄光扭曲开化,被其以法力维持,始终不至溃散,这才稍作安心,又将手上金铃持定,每遇幻象起,便摇动破除。
这时上方云海霹雳轰鸣,雷光再落,急如瀑雨!
叔孙通见之大为骇然,几无人色,然则那大蟒却将蛇首撑起,仰天喷出一团墨光,见风长开,化作一只巨大墨龟,甲壳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