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客栈,多少人重回枫桥镇!多少人来枫桥县定居!老夫敢说,老夫就是枫桥县的再生父母!”

他对展昭吐露心事,又似是心里憋闷太久无人能懂想说一说,也或许是他在自言自语,问自己这么些年究竟值不值得。

“四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夫路经枫桥县,那时整个县老弱病残只有四十七个人。四十七个人能做什么?然而如今,如今老夫的罗家庄就有四十七个人!四年来,老夫从未忘记这个数字!那是老夫后半生所要倾尽一切改变的数字!”

罗成两眼放光,说到激动处,指甲死死扣着桂花树树皮,压制住心底的愤懑和激动,指尖磨出血迹也不自知。

四十七……展昭的心沉了一沉。

一户人家若是按照一家四口来算,那么四年前整个枫桥县不到十二户,堂堂一个县竟比一个村的规模还小!

枫桥县堪比四个开封,人口却比开封的一条街还少,旱涝灾区也不过如是,展昭无法想象那样的光景,也不愿再想。

枫桥县虽距开封不远,也属开封管辖,但……枫桥并无县衙,更无知县。

“枫桥县虽称是县,实则,没有县衙,没有县令,朝廷并未驻派任何官员,枫桥就是被遗忘的一个县!倘若不是边界处的那三个大字,老夫还真不知道我大宋竟还有一个四十七人的县!”

罗成的语气讽刺至极,身为朝廷官员的展昭无言以对,根本无法出一言反驳。

一个四十七个人的县,一个没有县令,没有县丞,没有主簿,没有县尉,更无一人衙役的县,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罗成说得对,枫桥就是被大宋遗忘在角落的一个县。

“展大侠,老夫做错了吗?”

罗成转身,依然笑眯眯的,可展昭不敢坚定地说他错。

若是身在江湖的南侠展昭,不会说错——曾经的他不满大宋官员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只为图一己之利,手中的巨阙沾染过无数贪官污吏奸吝小人之血。

可如今已身入官场的展昭,必须说错——包大人铁面无私,不论罗成犯案的背后有多少隐情,罗成到底犯了错,将整个开封的官员牵扯进来。

庞太师一状告到圣上面前,虽是为包大人添堵,同时也将此事置于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但,罗成错了吗?

展昭不愿说违心的话,所以他沉默以对。

罗成见他这模样就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笑得开怀:“哈哈,展大侠不愧是南侠展昭,即便身入官场,也不如那些人一般……”

“不,你错了!”女子清丽的嗓音斩钉截铁,在空寂的院中划开一道亮光。

罗成的笑戛然而止,转向院中唯一有人的房间。

那里还未点上蜡烛,依然一片漆黑,可他却仿佛能看到那个说他错的人,眼神如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敢问姑娘,老夫何错之有?”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展昭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然同时,他也在心中发问。

房间门开了,向晴语倚着门框站立。

一身红衣在夜色中不甚明显,面色苍白,她咳嗽了好几声,抬起头时,那双杏眼里发出的光却有着全然不同的炙人心惊。

“罗庄主,你错就错在不曾将这件事禀告枫桥县所属开封府的包大人,你错就错在妄图以一布衣之身与那些贪官污吏作对,你错就错在……轻信他人之言!”

“轰”,天边一声惊雷落下,衬着罗成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退后了一步,讷讷自问:“老夫错在轻信他人?”

展昭快步过去,搀扶向晴语,扶着她慢慢走了出来,也发现她的脚踝肿成两个大小。

“不!老夫没错!”罗成踏着步子,说一句进一步,“老夫是枫桥县的再生父母,没有老夫,就没有如今的枫桥!老夫没……”

“错!”向晴语厉声喝道,打断了他。

她倚着展昭单脚站立,丝毫不损气势,“罗庄主,你说你没错,可曾想过,你做的这些并不合法?纸包不住火,倘有一日,被人发觉,你如何面对枫桥百姓?如何面对那些依你而生之人?”

“你可以拍着胸脯说没错,可以挺着胸膛赴死,你大义凛然,可又曾想过,四年来始终认你为再生父母的枫桥,枫桥百姓又该如何?他们用着你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不义之财,得知真相之后,他们可还会日日安心,夜夜安寝?”

罗成愣在原地,他竟忘了,他竟忘了!

“罗庄主,你只想着改善枫桥百姓的生活,却忘了,改善他们生活的方法很多,可让人幸福的办法却只有一种。”

只有一种?

罗成怔怔地望了过去:“什么?”

向晴语笑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罗成低声念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

扪心自问,开山、送石、铺路、雇人,他的所作所为不是让枫桥百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

是啊,不是的。

为了吸引众多百姓前来枫桥定居,他大撒钱财,只为善人之名名扬千里。这番作为虽有些成效,但依然是不劳而获之财。

罗成自嘲地笑:“想老夫年近六十,一脚已入棺材,竟不如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看得清楚。”

一声不吭的展昭忽地笑了,插了一句:“一直以来,她都看得很是清楚。自知晓此案,她的心中早已认定罗庄主有问题,或许,那时便早已认定您是犯人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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