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展昭与向晴语走的是屋檐房顶,看到的人不多;去时,三人光明正大走前门,吸引所有人目光。

趁红梅收拾血迹重穿衣物的空当,展昭找来巡街衙役保护现场,自己则带着两人前往县衙。

包拯和公孙策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听闻展昭带回杀人凶手,连忙深夜升堂。

若是在开封府衙,坐在上位的自然是包拯,记录文案的则是公孙策。在华丰县,包拯和公孙策在一旁旁听,上位是华丰县令,记录的则是华丰师爷。

展昭亦是在公堂之上,向晴语作为证人也并未离开。

有包拯在旁,华丰县令显然有所顾忌,惊堂木拍得相当小声,气势也弱:“堂下何人,为何杀人,速速道来!”

杀人犯红梅一身白素跪在堂前,低眉垂眼,毫不惊慌:“民女红梅,乃百花楼头牌,所杀之人乃民女的丈夫陈贺……”

随着红梅的叙述,一个生动又悲哀的故事在他们面前展开。

“红梅本是桃花村的一名普通女子,嫁给丈夫陈贺,日子虽不说鲍参翅肚锦衣玉食,倒也衣食无忧。”红梅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向晴语,“那时的红梅只是一个平民,从不曾想到会有如今的一切。”

“民女与陈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父母便定下亲事,待时机成熟便成婚。这本是一桩美事,谁能料想到陈贺进京赶考,正好考中,又‘备受眷顾’呢。”红梅冷笑一声,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冷光,“民女这个糟糠妻自是碍着他的仕途了。”

红梅说到这儿,众人皆明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为了仕途抛弃糟糠之妻并不是多稀奇的事,他们想不到的只是,为了仕途,为了前途,陈贺竟然命人下毒势要杀死家中老母妻子。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红梅有个孪生妹妹绿梅,那日正好来家中作客,替红梅挡下这必死一劫。

红梅未死,绿梅已死。

“民女亲眼所见,婆婆与妹妹口吐白沫倒在堂前,神情痛苦,死不瞑目。若不是民女腹痛躲在茅厕恰好听见两名杀手的嘀咕,怕是也不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民女进京赶考前发誓要光宗耀祖的丈夫!”

红梅红了眼,说一字,滴一泪,说一句,流一行,直至泣不成声。

“多少个日日夜夜,红梅午夜梦回,梦里都是我那惨死的婆婆和妹妹死不瞑目的模样。妹妹何其无辜?她不过出嫁之前前来做客,便就此断送一生。年迈的婆婆又有何错?生下如此不仁不孝的儿子亦非她能选择。”

如若不是当时红梅腹痛前往茅厕,也不会因此躲过一劫,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更不会改头换面辗转各地只为寻找那个负心人。

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美貌女子,在外孤身一人行走,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从一个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好好妻子,到一个谈笑风生人尽可夫的青楼头牌,无人知晓其中的艰辛,更无人了解她曾经的过往。

或许一时不慎被人卖入青楼?或许无法生存才踏入风尘?亦或许她是为名扬千里只等负心人上门?

红梅跳过其中的艰辛,并未叙述究竟是什么导致她沦落风尘,只说凭借天生妩媚的相貌和柔美的嗓音,短短两年熬成芳名远扬的百花楼头牌,亦是从恩客嘴里套出陈贺的消息。

接下来的事,也便顺理成章。

陈贺抛弃糟糠妻所娶的妻子不过是个无盐女,他看中的是女子的家世和娶她的益处,然而日日对着一个无盐女,又有美娇妻在前,自是无法满足。

因此,在得知百花楼有个千娇百媚又擅长闺房之术的红牌之后,陈贺很快前来,也跳进红梅布置多年的死亡陷阱之中。

“他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薄情郎!我并未改名,不过稍加打扮,注意言行,他便不再认得。多次出言试探,他却全然忘记桃花村的红梅,只记得百花楼的头牌红梅。”红梅的笑容里,满满的苍凉与绝望。

夫妻本是一体,青梅竹马十几年,同床共枕朝夕相处一年有余,到头来,丈夫认不出妻子,这又是如何的一桩悲事。

怎不让人心凉?怎不让人绝望?

“酒过三巡,红梅问他,‘你可还记得家中老母?’,他摇头否认,声称‘家母早早过世’,面上无一丝悔意。”红梅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颤,“民女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啃他骨,挖出他的黑心喂狗!”

手刃薄情郎,报复负心人之后,红梅亦是一心求死。

她对自己的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更是一一陈述手段、想法,完毕,深深叩首:“民女不期望逃过死罪,只望包大人能够查清他的罪行,还民女,还婆婆,还妹妹一个公道。”

听完请求,华丰县令并无一丝不快,看向包拯寻求意见。

桃花村属桃花县,开封辖下,即便陈贺身负功名,亦可管。

此中隐情颇多,包拯叹了口气:“本府当竭尽全力还你公道。”

“多谢大人!”红梅高声喊道,切切实实地五体投地,以此表示心中感激之情。

哀到极致,伤到极致,便再也无法更悲伤。

红梅眼中绝意赫然,若是今晚展昭与向晴语并未前往百花楼撞破她杀人,将她带回县衙,只怕她在杀了陈贺了却心愿之后也会随之而去。

一直默默聆听的向晴语走到堂前,向坐在上位的华丰县令行了一礼:“大人,可否让民女问红梅姑娘几件事?”

升堂期间,能够询问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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