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尺半厚的主机舱门,如今也在霍恩培等人艰苦卓绝的努力校正下,实现了它正常的开合功能。人类足迹真正踏上火星的行程,终于要在他们离开地球二十二个工作日后的这一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日子里开始了。
这一天被林沐禅定名为“火星元阳日”,巧合的是,此时也正好是地球公元二一三七年的八月一日。
火星的空气只有不到地球的百分之一,而且氨气、氮气和二氧化碳差不多又占了这百分之一中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所以他们出门时不得不还临时带了自助气体呼吸过滤机。
呼吸过滤机的使用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最终是要让液态肤膜中的自适应进化修复系统发挥作用,使人从根本上摆脱氧气环境,完全适应火星。
外面的温度极低,所有人全都上了双层防护,既穿液态肤膜又披宇宙影甲,除此之外,他们还带了一些任务所需的样品采集、地貌堪察和实景测量等工具。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后,林沐禅便命令打开舰机舱门。
他在前面,但跟在后面的人也与他一样,他们全都被“星巴达”内部的高压气体旋吹着从“星巴达”的半空飘了下去。落地舷梯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有人的脚都没有与舷梯挨上边,哪怕就是擦边球也没打中一个。
机舱内只剩下公玉沫儿一个人,她本来跃跃欲试也想跟着众人前去趟浑水,但临行前却被林沐禅强行阻止了。因此待所有人全都下去后,她只好恋恋不舍地关了舱门。
甘能在走前已经打开了广维雷达和光子天眼,安排让公玉沫儿锁紧每个离开的人,所以舱门关紧后,她只好无奈地如约归位履职。
初入圣地,所有人的心情都好得跟花烛夜双脚踏入洞房的新郎一样,喜不自禁。那场惊天大灾难带给人们心理上的创伤,也在此后那七八个粗糙不堪的日子里被悄无声息地消化磨平了。
这儿的早晨几乎与地球一样美不胜收,没有楼房的遮蔽,没有虫鸟的鸣啾,空旷静谧,清远神韵,稀薄的大气让地表周围少了地球上早间常有的那种氤氲的暧昧。从此处看太阳,仿佛比在地球上看到的小了一轮金属包边,但太阳却变得更加直接凌厉,仿佛夜晚被手电光映亮的狼的眼睛。
南宫芸苛从冻得光溜溜的地上爬起来,像只小鸟一样惊喜地扭动脖颈向四面好奇地张望着。广袤而幽深的天空让人心旷神怡。天不蓝,也不灰,像透光的浅黑色果冻,但它却比地球上看到的天空更远更清更辽阔。
被人类冠名为“福波斯”的火卫一号很不安分,它就像田径比赛场上运动员甩动的链球,频繁而又不失时机时地每隔七个小时就在天空转动一次,在太阳光的映照下,从黄到白再到蓝,一天三次半,一次三颜色,守时守约守规矩。
散开的人都用丢失的目光表达着惊异,出神的人全都用露出的牙齿表示着惊喜,但这一切张扬在外的情感表露谁都看不见,因为宇宙影甲把一切全都装进了它那密封的装甲里,包括心情、表情、激情,甚至还有爱情。
本来蝇眼全弧形头盔多少可以捕捉一些信息,但除了林沐禅、霍恩培和路则尘三人,其他人的全都被“星巴达”在万米高空的筋斗云不同程度地摔坏了。
蝇眼头盔异常精密,修复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而这只能在以后择机进行,现在他们必须首先寻找水源和生物圈宜建地,以及“星巴达”的后期替代能源。“达玛鲁克”太遥远,“星巴达”卧地不起,他们必须因地制宜,随机应变,保障来之不易的登陆成果。
詹龙没想这么多,他张开双臂面对太阳,从宇宙影甲里发出闷葫芦一样的激情呼唤,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响应,跳奔,朗诵,不分男女大小,不分子丑寅卯地互相拥抱,庆贺,一个个欢呼雀跃,几近忘乎所以。
霍恩培诗兴大发地吟道:“火星火星我来了,没有乌鸦和鸟叫。你是神镜能照妖,万里长空任我笑。”
慕容菱雪嗔骂道:“作的什么狗屁诗呀,把人家格律精华都糟蹋了。”
詹龙听了笑道:“要不你也来一首,跟他拼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羞得无地自容了!”
慕容菱雪说:“我要作了恐怕连你都羞得受不了,不过为了给你留个面子,我现在还是先不卖弄,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你。有本事你来羞辱我一下?”
南宫芸苛一听当即反对道:“不行,你这不明摆着就是推卸责任吗?移花接木的战术用得也有点太直白了吧。既然嫌人家水平差,那大小你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让人家信服呀?所以,我觉得还是你来作最好。”
慕容菱雪追着她骂道:“你这死丫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逼我干什么?”
霍恩培故弄玄虚地过来将慕容菱雪挡住说:“我跟你有仇,现在是我逼你来作,既然你嫌我丢丑,那我就准备再为你栽一次跟头,今天要赛不过我,那就别怪对你我不客气。”
慕容菱雪没办法只好一改骄横,装出脆弱的姿态说:“好好好,算我错了,你作得好,你是大诗人,火星上的霍白、霍甫、霍居易、火公鸡、火烈鸟,千古绝唱,饶我一次行不行?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