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辞别王世充后,才发觉自己就算想要低调都是不行。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可王世充的表现已经说明,现在的东都,他萧布衣就是万众瞩目,无论是远在江都的王世充,还是从前算计他的宇文化及,甚至的两朝元老李浑,李敏或者是宇文述,都对他不是正面交锋,至于暗地里是否费尽心思的想要算计他那就是谁都不清楚的事情。
想起出了裴宅的那次暗杀,萧布衣有些无奈,他不是没有考虑到是谁杀他,可是仔细的想想,要杀他的人的确不少,最少宇文家,李阀都是想要除他而后快,至于苏威,张瑾,虞世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也是不好相与,如今又来了个王世充,卑鄙无耻发挥到极致,宇文化及和他相比,那简直是差了几个数量级。
太仆少卿虽是个马官,不掌实权,可也不好当,萧布衣有些苦笑,可是太仆少卿这个位置又是大有前途,最少在旁人眼中,他萧布衣短短的几个月能坐到太仆少卿的位置上,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至于几年后萧布衣到底能红到什么地步,那是所有人都在考虑的事情,萧布衣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向上爬,而是如何利用手上这个千载难逢的官职做出最大的成绩。
前段时间他在皇家牧场立威后,马行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萧布衣知道这老小子被自己踩上一脚难免不爽,不过他也顾不了许多,而且还准备再给马行空施加点压力才好,李玄霸的龟壳上记载的是李氏当为天子,那自己手上的两块上会记载什么,萧布衣很是好奇,只想早早的回转敲开龟壳找找,或许上面写的不过是他早就知道的预言,可是好奇心让他还是想要看看。
四下望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过了天津桥。萧布衣哭笑不得,他的太仆府在履顺坊,在洛水之南,本应该从东城出来最近。可他和李玄霸兄弟告别,走的却是南面的太微城,这下过了天津桥,已经到了洛水以北,想要回太仆府那可要绕个大圈子才好。
好在他这人也不急躁。对于天书的神秘感远比别人要弱了很多,信马由缰顺着洛水而行。望着东都的银装素裹,洛水有如冰龙般的盘旋,萧布衣在福顺殿的压抑不免少了很多。
虽说李氏当为天子这六个字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整日对着杨广,并不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东都各坊都是白雪皑皑,天仍是阴的,不见阳光,仿佛杨广的那张脸。
看着天是阴的时候,萧布衣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琢磨下,锁起了眉头。对于那个安伽陀,他有些半信半疑,开始按照他的想法,安伽陀无非是个神棍罢了,可现在寒风一吹,他的头脑异常的清醒,不由想出了太多的疑点。首先这个安伽陀不过是个方士,他如果是在道训坊居住,应该对东都的形势比较了解。李氏当为天子六个字看似简单,却已经把李玄霸和李世民吓的不轻,但是说句实话,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渊真的算不上什么,最少在众大臣眼中,李渊最多只能算是李阀的编外人士,他削尖了脑袋想挤入李阀恐怕李敏也不认他这个亲戚。
李氏当为天子六个字打击面很广,但要说目前在东都,因为这个谣言处于最不利的形势的当然就是李浑和李敏。还有他们背后支撑的李阀!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心中一亮,安伽陀是宇文述带过来的,安伽陀建议杨广要杀光天下李姓者是不是就是宇文述的授意?
不过听说李浑有个小妾就是宇文述的妹妹,二人关系应该不错,宇文述这招却是明显的针对李浑,难道二人现在有了什么过节?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暗自摇头,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尽诛天下李姓者岂是闹着玩的,宇文述的儿子才被削职为民,现在又怎么会再竖强敌?可安伽陀的确是他带来的,这又如何解释?
寒风一阵,萧布衣心中微颤,陡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都说宇文述善解杨广的心意,这才能常在杨广的身边,诛杀李姓者莫非就是杨广的心思?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忍不住的寒心,独孤机和董奇峰都在东都守卫,要是谣言真的传开了,他们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谣言是宇文述在杨广的授意下散播,司马长安知道谣言,那他和宇文述有没有瓜葛?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心中苦笑,暗道自己旁观者清,分析出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对也不对。不过杨广要真的为了杀李浑李敏搞出这么多名堂的话,估计却做梦也想不到,他想出的几个字竟然和天书吻合,这是巧合,或者是天意?
“这位公子,要算一卦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萧布衣的思绪,萧布衣马上扭头望过去,发现路边一房檐下背风处摆着个卦摊,布幡上写着个卜字。卦摊后坐着一道士,面色清癯,仙风道骨,双目颇有神韵,桌子上铺着一块黑布,颇为神秘,桌子上一方砚台,旁边是竹筒竹签一干算命的家伙。
要是在平时,萧布衣对这个都是一笑了之,只是今天多少有些不同。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道训坊附近,这个算卦的道人应该是从道训坊出来的。
下马走到卦摊对面,道人早早的起身,扫去了对面凳子上积雪,微笑道:“公子请坐。”
萧布衣坐下来,有些好奇的望着这个道人,道人咳嗽声,“我看公子骨格清奇,三停适中,这面相,等等,公子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