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公祏望着单刀,僵凝不动,紧咬牙关,额头青筋蹦起。
众人紧张的望着那把刀,辅公祏终于没有去拔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今日之事,不由你我决定。而应该由跟随我们的兄弟决定。”杜伏威舒了口气,“跟随辅伯走的人,可站过去,我杜伏威绝不阻拦。也无颜阻拦!可还信我杜伏威的人,就请相信东都,相信西梁王!”
他话音落地,没有人举步,良久后。所有的人还是站在杜伏威的身后。
辅公祏眼角抽搐,低声道:“你们都忘记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你们难道都甘愿,去做朝廷的走狗?你们难道忘记,你们的家人都是为官府所杀?”
阚棱道:“如今的官府,早非当年的昏聩无能!辅伯,我觉得你有些……”
他欲言又止,可谁都明白,阚棱想说的是,辅公祏太过顽固。杜伏威笑笑,笑容中只有无奈。并无丝毫的得意之色,“辅伯,你其实也可以……”
“我永远不会再站在你那一边!”辅公祏声音激荡,“杜伏威,你很有心计,竟然这么和我斗!你记得,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大踏步离开,无人拦阻,亦是无人挽留。杜伏威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脸上悲伤之意更浓。无力的坐了下来,望着妻子的脸庞,喃喃道:“对不住……”
他就那么坐着,一直念着对不住。无人能劝,所有的人均是立在他身后,心中酸楚。杜伏威为他们做了太多,可他们却是一点也无法帮助杜伏威。
杜德俊醒来,‘哇’的哭出来,一把抓住父亲的手。嚎啕大哭道:“爹,我要娘亲醒来,我会听话,我再不顽皮,我只要娘亲醒来!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他用力的摇晃的杜伏威,声嘶力竭,满目红赤,杜伏威任凭他摇晃,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就在哭声和沉默中到了黄昏。
残阳如血,落在厅堂之中,杜德俊再次哭昏过去,杜伏威抱着儿子,喃喃道:“德俊,要是你娘亲能醒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萧布衣内心轻叹,思楠早已落泪,这一切,都和萧布衣有关,让他亦是无可奈何。
可这也是命,江淮军其实起义之时,命运已定。他们的根基薄弱,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们的目标并不一致,他们的眼界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萧布衣清楚的明白这些,但是他还是有些歉然。
“没有你,他们结果也是一样,或许还不如现在。”思楠低声安慰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萧布衣微微错愕,扭头望过去,见到思楠双眸亮若天星,满是关切,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点了点头。
杜伏威那面却是终于站起来,走到了西门君仪面前。
西门君仪就是那么呆呆的望着他,血泪已干。他现在已不知要恨谁,在被囚禁的几日,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可见到杜伏威走过来的时候,他已兴不起仇恨。
“对不住。”杜伏威又道。他头一次说了这么多对不住,他声音已嘶哑,可眼中却有着深深的歉然。
“人既然死了,所有的恩怨……”西门君仪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激荡,一口血喷了出来。
思楠见到,为他伤心,一脚将何少声踢过去,哑着嗓子道:“何少声还没有死。”
这段时间里,何少声不知道挨了思楠多少脚,醒来的时候,再不敢寻思逃命,因为他只要一动,思楠就会一脚踢过来,无论他如何闪躲,只有让痛楚更加剧烈。他虽然受到折磨,可是不敢吭声,因为他只怕被人注意。辅公祏走后,他已彻底绝望,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变成一只老鼠,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可惜,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没有变成老鼠,可旁人看他,就如看待过街老鼠般。
何少声见到两位当家的目光,一股寒意从背脊冲出,颤声道:“总管,西门将军……不关我事,都是辅公祏指使。”其实他砍死王玉淑,是自己的主意。他虽是十二少,但在杜伏威的众义子中,实在排不上号。他有野心,他想上位,所以他积极地投靠辅公祏,可辅公祏安然的走了,他能活下来的机会却不多。
西门君仪突然道:“总管,你说过,大伙都是兄弟。”
“我说过。”杜伏威木然道。
“你说兄弟不能自相残杀。”西门君仪又问。
杜伏威点头,却是心如刀割。可他手上不停,已为西门君仪去了身上的锁链。
“我这一辈子,从未违背过你的话。”西门君仪又道。
杜伏威凝望着他,“你要做什么。我无颜拦你。因为我也对不住你!”
西门君仪缓缓的站起来,再不望杜伏威,盯着地上的何少声道:“站起来!”何少声望向四周的江淮将领,求生的意念终于让他站起来。
“西门君仪……你我本来就是各为其主。若说该死,辅公祏更该死。可该死的人却没死,不是吗?”
他这一句话倒是极为厉害,杜伏威已叹了口气,江淮将领怒形于色,可却拿他无可奈何,毕竟这里还是杜伏威做主。何少声见说的话起到了作用,不再激怒众人,小心翼翼道:“对于玉淑姐的死……”
他不能不提,他就算不提,也知道西门君仪无法忘记。
西门君仪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道:“你杀了我妻子,我要找你报仇,你反对吗?”
何少声嘴角抽搐两下,“西门君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