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并不急于攻打扬州,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抢占扬州城外的县城。从西到东,他已经占领了六合和永福,如果再取了盱眙和高邮两地,毫无疑问,他们不但对扬州正式形成合围之势,还割断了江都和其余县城的联系。
扬州城如果只有孤城一座。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行本脸色极为难看。一时间犹豫不决。是先回扬州请示王世充如何定夺,还是赶往盱眙或者高邮进行援助?
盱眙在永福的西北、而高邮在永福的东北。要去盱眙,很可能躲不过萧布衣的耳目,去高邮,却要经过一片大湖。
最近的日子。萧布衣神出鬼没,攻势如潮,取城像取萝卜白菜一样简单,昨日还在王世充控制下的地盘,今日就可能落在萧布衣的手上。
那明日呢,这些城池会否处于萧布衣的攻击之中。他去援助,若是和今日一样,再受萧布衣的嘲讽讥笑,那可如何?
王行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杨公卿的心情。萧布衣的打击显然是全方位,立体的打击。他打击的不但是对手的兵力。而且将对手的心灵进行无情的摧残。败给萧布衣不可怕,可怕是对萧布衣再无反抗之心。
左思右想,王行本终于问道:“杨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杨公卿毕竟更加成熟老练,沉吟道:“若依我的看法,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驻扎下来。然后再派探子出去打探盱眙、高邮的动静……”虽然觉得萧布衣除非会飞,要不就会妖法,不然绝无可能这快的取下那两个城池,可杨公卿说及的时候。还是心中惴惴。
王行本并不反对,连连点头道:“杨将军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应该先去查看下动静,再做决定。”他本来对杨公卿并不看重。毕竟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可他既然也败了,可说是难兄难弟,反倒有种亲近之感。
杨公卿见王行本接受了自己的提议,精神一振,“眼下最主要的一件事却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告给圣上……”见到王行本很不自然的表情。杨公卿安慰道:“荆王不用担心,失城之责不在你我。更何况你我是去援救,而非攻城,试问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我们又如何能把城池夺回来?我们并不着急回转江都,因为圣上可能让我们援救别的城池,到时候以免往复奔波,兵士疲惫。就算圣上不准备让我们再次出兵,我们再行回转,亦是没有过错。”
王行本接受了这个提议,犹豫道:“那我们去哪里安营呢?萧布衣会不会像六合山那样,出兵袭击我们?”
杨公卿有些脸红,摇头道:“我想多半不会。若是袭击,方才早就派兵进攻我们了。”可还是不敢确定,杨公卿又道:“我们可以在永福城附近埋伏探子,监视萧布衣的一举一动,他若是出兵,我们定能提早知道消息。”
王行本点头,默默的向南行去。
杨公卿早就吩咐兵士监视永福城的动静,等觉得萧布衣除非变成个蚂蚁,才能不被他们发现行军动向的时候,这才向南而去。众人向西南行了数十里,已近黄昏之时,接近了一处山脉。
这山叫做瓜封山,和扬州和高邮呈三角形分布。
杨公卿选在这里下营,是想接到王世充命令后,可以最快的赶赴救援高邮。他们虽算将在外,可毕竟要听从王世充的吩咐,擅自用兵,可能导致王世充的猜忌,杨公卿不能不妨。
王行本才要在山北下营,杨公卿道:“荆王,我觉得在山东下营更好。”
“为何?”王行本皱眉道:“我们在这里依山下营,如果萧布衣真的会攻击的话,还可以凭山一战。”
杨公卿道:“荆王,下营之法也是大有学问。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趋利避害,依靠山势是没错,可以凭险而守,但是这山北,却没有水源。”
王行本明白过来,“所以我们要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下寨?”
杨公卿耐心道:“的确如此,我知道这里的地势,在瓜封山的西侧,有一条小溪经过,那里地势扼要,可以下寨。我等粮水无缺,就算萧布衣袭营,仓促之间,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行本疲倦道:“那好。就依你言。”
天色渐晚,日落西山,王行本皱眉道:“若是绕道山的东侧,估计要很晚了。”
杨公卿道:“末将知道有一条捷径通往山东。可以半个时辰就到。”
王行本不耐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杨公卿当下命令众人穿山而行,急奔瓜封山东。淮南军征战一日,可说是水米未进,都是疲惫不堪。可无论荆王还是杨将军。看起来都被怒气填饱,也没有人敢建议埋锅做饭。
听到要到山的那侧安营,所有人都是提起了精神。众人急急而行,地势渐渐崎岖起来,杨公卿和王行本均是失意之人,望着日头已消失不见,夜幕眼看就要降临,心中突然都有了惴惴之意。
地势所限,淮南军已不成阵型,二人坐镇中军。已和前军拉远了距离。
四下望过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杨公卿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山谷遇伏一事。可有些怀疑自己疑神疑鬼,萧布衣早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永福城又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若有大军埋伏,那些探子怎么会不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