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是名将,不打无把握之仗。
李靖是高手,却甚少有人见到他出手。
但他从厅口一闪而现,就已到了董景珍的身后,手臂一振,长枪就到了李唐刺客的胸前。虽不知刺客是谁,但谁都知道,这人是李唐所遣。眼下只有李唐,才会瞄准襄阳。
真正的高手,从不需要三天打一仗证明自己的武力,眼下他一出手,谁都看出来,那不可一世的李唐刺客已招架不住。
刺客一退再退,却终躲不过胸口的那锋锐的枪尖。他甚至不能闪,因为间不容发。
李靖一进再进,可长枪终于不能将对手刺个透明,但他无须变招,谁都已经看出,只要李靖将对手逼在高墙之下,那就能一枪将对手钉在墙上。
刺客已陷绝路,众人屏住了呼吸,似乎那一枪不刺下去,他们气都喘不过来。枪尖上的寒光,已映出李唐刺客眼中的惊恐。枪尖犀利,似乎不夺命不还。
生死一线之际,刀光飞起!
刀光如银河倒泻,金虹炫目。
那一刀带着嚣张、带着诡异、带着惊艳凄清,一刀斩向了才路过的、正在追刺杀手的李靖。
出刀之人竟是郑文秀!他一出手取了刺客带的刀,一挥手斩向李靖,自然而然!
那刀砍出后,所有的人还是难以置信,郑文秀被五花大绑,怎么能有空出手,郑文秀怎么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郑文秀怎么能使出这种嚣张孤傲、天下难见的刀法?
郑文秀不是郑文秀!
所有人在那一刻,冒出了这个古怪的念头。郑文秀被绑之际,猥琐低迷,豪气尽丧,反驳之际,声嘶力竭,但出刀之际,完全换了另外的一个人!
这一刀刁钻古怪。时机极绝,李靖虽是高手,看起来也绝不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刀。这一刀本来就是为李靖准备,不见血不回!
众人脸上变色。嘴张的极大,却半分声音无法发出。那一刀挥出,宛若砍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
刹那间,李靖由猎人转变成了猎物,危险无以复加。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绝不可能躲开这极绝的一刀!
李靖仍是出枪,混铁枪脱手而出,那一刻铁枪速度遽然加快数倍,如电闪雷鸣。刺客已变了脸色,他身形陡晃,竟然平行幻出三道人影,企图想要混淆李靖的视线。可此招已晚,铁枪在影子幻化之时就已轰入了李唐高手的胸膛,那人一声闷哼。三影合一,胸口飙出一道血泉。长枪带血带风,余势不衰,已从那人胸膛穿过,钉入对面的高墙之上。
铁枪脱手之际,李靖一个倒跃飞了出去。
他追的似疾风,退的如飞燕,无论他的人,还是他的兵,都已自然而然。浑天天成。他的动作简单明了,没有半分牵强,又不浪费半分气力,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刀。躲这一刀。
长刀过后,斩下一块衣角,飘飘而下。
郑文秀不再出刀,李靖不再后退,衣角未落,‘夺’的一声响。混铁枪这才钉在高墙之上,枪头没入,枪杆‘嗡嗡’颤动,有如厅堂中所有的人一颗心,急剧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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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变化多端,可局面已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在场二人的身上,疑惑大于明了。
刺客是谁?
窦轶怎么会有防备?
李靖怎么会来?
眼前这个郑文秀又是谁?
李靖重创刺客,却失了铁枪,被斩了衣角,神色如铁,一如往常。郑文秀手持单刀,缓缓的直起了腰身,似乎有千斤重担。
“好一招定军枪!”郑文秀终于开口,一改方才的声嘶力竭。董景珍这才明白,郑文秀绝非郑文秀,这人刻意装作冲动绝望、压低了声音,不过是想掩饰口音。他和张绣已停手,张绣脸色阴晴不定,董景珍惊诧不已。二人都知道,眼下决定胜负的绝非自己,而是李靖和郑文秀。
李靖道:“好一个李玄霸。”
郑文秀落寞一笑,伸手一抹,已现出一张消瘦、孤傲、落落难欢的脸,“你早看出是我?”
“没有。”李靖道。
“那你如何躲得过我致命的一刀?”李玄霸问道。
“这人躲闪的路线,都在我的注意之中。”李靖道:“不要说一个人,就算是个木头,我都要留意。不过披风刀不是每人都能够斩出,当世之中,若非李玄霸,谁还能在此时刻,斩出如此一刀?”
李玄霸叹口气,“你当然是在等我?”
“你的目标已不是窦轶,当然也是想杀我?”李靖平静道。
李玄霸眼中光芒一现,突然仰天一笑,“好一个李靖,果然名不虚传。我知道你多半早到襄阳,一直等着我出手。你让窦轶说你三日后就会从太湖赶到,其实早就隐身襄阳,你高调回转,当然是想让我觉得时不待我,希望我抢先发动?”
李靖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转要杀我?”
“你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引我出手?萧布衣手下战将无数,但以你为首。”李玄霸叹道:“如果能杀了你,顺便下了襄阳,出兵武关,取下江淮,合围东都,何愁天下不平?”
众人汗水淋漓,暗想此子野心勃勃,计谋、手段均是高明,若真的如他所愿,东都绝对处于被动之态。
李靖道:“只怕真让你得逞,不是江山平定,而是天下大乱。”
李玄霸哂然一笑,“可惜……可惜这样的计谋也杀不了你。”
李靖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李玄霸,你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此招在郎山已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