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也做不了什么的。”如意看洛子扬的样子,有些心酸,拍了拍他的肩膀:“宿阳守卫也不是吃白饭的,你一个人能做什么?螳臂当车,你有这份心就是了。”
洛子扬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无法原谅自己,身为医生,却没有尽到责任。
“大少奶奶,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们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春桃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没有亲临大火现场,闻过烧焦的尸体的人,是没办法体会这种滋味,如意被熏得难受,可是看着洛子扬无知无觉的样子又忍不住心酸:“洛子扬,春桃说的对,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不如我们先回去,这些事情等火熄了慢慢又再说好不好。”
洛子扬没有回应,如意也顾不得其他,挥手叫了一个知府带来的侍卫,叫他将洛子扬架回马车上,自己带着两个丫鬟爬了上去,驾车回了城主府。
…………
此时的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瘦小的师爷背着一个大包袱,看也不看急得跳脚的费城主,转身就走。
“师爷,师爷!你回来,谁允许你走的?!”费城主满头大汗,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的走,看着师爷一副要走的样子,顿时慌了手脚。
师爷抹了把脸:“城主,不是我不想帮您,您压根不听咱的建议啊,我不过就是去了趟茅厕,您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了。这次我真帮不了您了,您呀,自求多福吧啊!”
本来的话更加恶毒的,可是看在这头,这费城主这几年好吃好喝供着他,师爷嘴下还是留了德的。
不过他自己作死,可别拉着别人垫背啊!
师爷想着。再也不理会费城主的呼唤。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意几个回到城主府时,大局已定。
赵知府临走的时候吩咐了下人将费城主收押,下边的侍卫本来还在犹豫。可是听说了东城的事情,毫不犹豫地将城主抓了起来。
费城主不得民心,连自己府上的事情都收拾不好,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如意吩咐下人将洛子扬送回自己的屋子。又好生劝解了他一番,洛子扬依旧无精打采。如意没办法,只好拜托程毅多多照顾他,免得出了什么事情。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如意浑身酸疼,这才得了空回屋看了看陆子谦。
屋子里已经掌了灯,陆子谦坐在床上看书。样子安静美好。
如意的烦躁感渐渐平息,她脱了大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蒙住陆子谦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陆子谦一下子笑了起来,两只眼睛轻轻眨了眨,睫毛像扇子一样扫过如意的掌心,引起她一阵心悸。
“娘子,除了你谁还会这样?”陆子谦有些吃力地伸出手抓住如意的,轻声道。
如意顺势坐下,看着陆子谦的脸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子谦点了点头:“睡了一觉,方才又吃了些东西,我身体好得很,可能是这些日子连日奔波,有些累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
如意道:“费城主丧心病狂,下令让人放火烧了东城,这会火还在燃着,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了。”说完忧心忡忡:“洛子扬本是过去救人的,他求了姐夫下令,拿到了库房的钥匙,可还是晚了一步,我方才去东城看了一下,那大火怕是烧个一天一夜都不会灭。”
陆子谦猛地瞪大眼睛,几乎失声:“放火烧了东城?!他疯了吗?!”说罢急急忙忙想要下床:“不行,姐夫现在忙着,我要去写封折子递上去,这里的事情,朝廷越早知道越好。”
“写什么折子,你的伤还没好!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这些事情姐夫会处理的,你好好养伤就是了。”如意伸手将陆子谦拦了下来,语气坚决。
陆子谦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力气:“如意,你不懂,这个时候内忧外患,一点纰漏都不能出,朝廷要知道所有的情况,我身为梁朝一员,就应当把发现的情况报给圣上知晓……”
如意咬咬牙:“你的伤那么痛,要不你来说,我帮你写就是。”
陆子谦惊讶:“娘子会写字?”他可是记得新婚那会,如意一个字都不会写,分别了几个月,他的小娘子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你瞧不起人呀,写字有什么难的?”如意坐在案边,伸手铺了一张纸在桌子上,顺手研起了墨。
陆子谦宠溺地笑了笑,看如意提着笔,准备好了的样子,缓缓开口:“……十一月二十七,宿阳城瘟疫,城主费某罔顾上命,火烧东城,致数百人身亡……草民陆子谦,叩请圣裁。”
如意吹了吹纸上还没有干透的墨迹,有些得意地将写好的折子拿给陆子谦看。
“我写的不好,不过皇上肯定能看懂。”
陆子谦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是能看懂,不过这字写的也的确是……
“娘子写的不错,就这样办,把信给春桃,叫她去寻姐夫身边的小厮,他们肯定晓得如何将折子递出去。”
见如意披上衣服准备走了,陆子谦想起来一件事:“娘子别急,顺便给家里带一封信,咱们可能年前才回去,我这次出来没有告诉祖母,怕是要急坏了。”
如意顿了顿,将刚刚系好的衣裳又脱了下来挂好,点点头应下,坐在桌边又写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