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多时后。
华夏中部的某一座城市里。
暖黄满室的灯光下,一个三十不到的男子,却仍在他的电脑桌前奋斗着——人名郭侣,职位为软件工程师,隶属于胡南岐煌云计算科技有限公司软件开发部。
桌上摆了诸多速食食品的包装袋、包装盒,七零八落,散落了多处,屏幕上也闪烁着渐有些跳动的光线,而其手指,则一直是弹钢琴般地移动着,摁了一个键,又压下另一个键,敏捷且流畅。
“啪啪啪啪”的按键声音中,早已积蓄了太多的躁意与疲惫,纵是时不时地,就会抬手推一推鼻梁上的镜框,也难以缓释指尖的酸软。
专心致志,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可某一刻,其面色却又是忽然轻松了些,麻溜地按下了一个ente键后,他便就又瞟了屏幕下角的时间一眼。
“2023年03月25日01时13分。”
“快点快点快点,一定要成功啊,就靠你了啊”,伸了伸懒腰,又转了转脖子,郭侣倒是很快就又进入先前的工作状态,只是嘴中却不停地念叨着、祈祷着,很是紧张兮兮,也像是战战兢兢。
代码条在飞速滚动着,一个个字符闪现又换行,停顿又继续,光标也在他的镜面上,闪动了千万次,直到在将近半刻钟后,才终于是在他的万般期待之下,跳出来了一个“congatulatio!”
“卧槽!”
“尼玛!”
“终于——完成了!”
看见电脑屏幕自动退出到了桌面,接着又显示出了“df云系统初运行成功”的提示框,桌子猛地一拍,郭侣却是立马就蹦跳了起来。显然是旷日持久的工程,终于在此刻做完了,兴奋得不能自已了。
然而下一刻,却又是“咚”的一声闷响,他就满脸涨红地倒在了地板上,额头出起了汗,左手紧攥起了胸口,右手奋力地攀握起了桌椅,但口中又是讷讷不能言,唯有“呃呃呃……呃”的声音,在模糊不清地吐着,眼神也是不清而晕眩,导致抓来抓去的,不是搞倒了椅子,就是摇下了许多瓶瓶罐罐。
急性心肌梗塞!
他想求救,却奈何始终爬不起来。
挣扎了五六分钟,反应渐缓,又到底是极度不甘地闭上了眼。
……
……
“喂喂喂,这是什么地方啊?”
“卧槽,都说话啊……”
躺在一架担架上,又被五花大绑着,还被四个模样怪异、狰狞恶煞的小厮抬着,一路前行,郭侣竟任是如何挣扎,也晃荡不了丝毫。
这四人都没看他,只是他却依旧产生了极大的畏惧,又感到了极大的荒谬。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码农,虽然确实没什么风云事迹,也没信过佛、拜过神,但好歹也是社会主义科学观的坚定认同者啊!
无神论啊,对不对?
唯物主义思想啊,有木有?
可令人卧槽的是,谁tm能告诉我,眼前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大好的华夏新型宅男,他娘的怎么会碰到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孟婆神、三生石这种吊东西?
你逗我?
鬼门关怎么是凯旋门的样式,又还挂了一堆黑幽惨白的霓虹?哦,难道挂个牌匾,写个“鬼门关”就是鬼门关了?
黄泉路又怎么铺了一地的3d打印地板?乖乖的印些大海和鲨鱼不好吗?尽画些骷髅头和腐尸烂骸又是几个意思?吓人用得着这么玩?
奈何桥上怎么又设了这么多检票用的三辊闸?你当我没坐过高铁、上过飞机是吧?
孟婆神不给孟婆汤,坐那玩的又是嘛玩意儿?我没记错的话,ipad在23年不是才开发到第10代吗?怎么这货……好像看起来还更先进一点?
三生石不该是一块流血的大石头吗?为什么述尽三生的血字,又是用led屏搞出来的?浓稠而妖狞的鲜血和红色led光,有这么相似吗?
……
一切都很怪诞,就像是进了某地的鬼屋一般,又或是别人精心制造出来的恐怖玩笑,恰巧挑中了他。
但自己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了血温,还有身周四个寂如死躯的人形生物,这些诡异的事物或现象,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所见所睹,真的都是真的。
然直到许久后,“咵哧”的一声响,他才是真正地醒悟了过来,也是真正地恐慌了起来:
“把他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接下来,戾巳你来,把他放入夔鼓坛,并执行大人的命令。”
“是。”
“喂!别乱来啊,我可不是怕你们啊!”
“哎!卧槽,你脱我衣服干嘛?”
……
“别摸那儿,别摸那儿!”
“我说了!别摸那儿!”
“尼玛,大家都是公的,你们摸我裤裆是想干吊?”
“哎哎哎,内裤脱不得啊,脱不得啊……”
……
“你大爷的,谁准你们给我刮胸毛的?”
“艹!那是老子留了三年才留起来的东西!我日!你们这群狗*日*的!”
……
“你们……到底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痛……痛……痛啊……”
似是不愉,又似无奈,这阴森森的殿堂里,一扇白骨组构的屏风后,一声叹息忽起时,便也轻飘飘地走出来了一个人。
“你说我们是鬼东西,我们自然就是鬼了。”
努力地昂了昂脖子,却终究是没从那人形的祭坛凹槽里,仰起视线,又或是睁开眼皮,但郭侣却还是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