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商?
连六子都滞住,愣愣抱着算盘,不知她是何意。
“靖州盛产水晶玛瑙,但地理极其偏僻,往来京中几乎没有官道,每年能从靖州运到京中的水晶玛瑙屈指可数,所以奇货可居。商家从靖州置办的价格不高,其中差价少说有六成。也就是说,一次的货卖到京中有三千两银子,差价是一千八百两。”
山贼头子挑了挑眉。
他们劫一年的货,都不到这个数字,但方锦年口中的一千八百两,听起来都熠熠生辉。
“当然,这两千还不是最后的利润,如果银子真的这般好挣,每年到京中的水晶玛瑙就不该这些数量了。靖州前往京中要两月,一路上几乎没有官道,劫匪自然多。而一旦遭了劫匪,就连本带利都折了进去。十趟货里,能有趟送到京中都算好的。换言之,十趟的成本平摊到两趟的利润里,顶多三百六十两。”
忽然从一千八百到三百六十两,旁人听了都觉得肉疼。
“商行自然也不是傻的,算是如此算,既然要做这门生意,就不会拿收来的货开玩笑。京中的大商行付了定金的,便会关于到信誉,想要立足,信誉首当其冲,所以大部分的商行都会请镖局重金押货。可镖局大豆价格不菲,若是签死约,至少也要拿出利润的一半的银子,也就是九百两。那最后挣到手的就是九百两,九百两如何都好过三百里六十两。”
赞同的人就跟着点头。
方锦年又道:“你们有三十六个人,三十六匹马,镖局的钱都省了,可以自己来做。靖州前往京中要两月,往返两地就是四个月。一年有十二个月,往返三趟货,总共能挣五千四百两银子。”
不少人都忍不住咽下口水。
山贼头子先前听得起劲,冷静下来,又有些恼意,“没有本钱怎么做!”
方锦年就笑:“没有一千二百两,还没有三百两?起初时候赚不到五千两银子,一千八百两也不差啊。做的还是正经生意,家人脸上也有光。这笔帐,不用算盘也能算清不是?”
山贼头子果然愣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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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晔近乎笑了一路。
云晔就是先前身着朝华富锦的人。
山贼离开后,他非要赖着同方锦年一道。方锦年说要进京,他便也说自己要进京,正好顺道。
方锦年眉头一皱,她是商人,商人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意思是,素不相识,不想带他一道。
云晔就咧嘴一笑,塞了那把折扇到她手中,拿去换钱。
方锦年嫌弃一瞥。敝帚自珍。
这破扇子,她才不要。
转身上马车,他又笑嘻嘻窜到跟前:“那我拿扇子做抵押,立字据,日后一定还你路费钱。”
方锦年嘴角抽了抽。
云晔就软磨硬泡:“我身无分文,走到京中得什么时候?到时候要求亲的姑娘怕是都嫁人了。”
方锦年无语。
趁她尚未反应,有人又大摇大摆先上了马车。
方锦年恶寒,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于是这一路,她算是连账本都看不好了。
“有趣有趣!竟然能把一群穷凶极恶的山贼劝去经商,哈哈哈哈,实在是有趣至极。”
他是有趣至极,想起来就捧腹大笑,方锦年简直头疼。
最后只得瞪他。
好在云晔还是知趣的,她一瞪,他就收敛。
不过才隔不久,又恢复了先前聒噪。
方锦年咬牙切齿:“出去换六子!”
他就从善如流,替了六子回来,自己去驾马车。
可驾车也偏偏不安生,咿咿呀呀哼着走调的小曲,方锦年只得拼命捂耳朵,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上几分。
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到了一日三餐,食量更是大得惊人,亏他还生了一幅斯文模样。
既挑食又挑酒。
六子不满,方锦年却道,在外行走不招惹旁人,也少不了遇上匪贼之流,有人能帮衬。况且,还多一个驾车的。
六子只得作罢。
……
如此一来,有云晔这个“骚/包”在一旁作陪,时间过得也快。
十日路程一过,不觉便到了京中。
方锦年本是答应带他到京中,眼下到了,自然要轰他下车的。云晔很是不舍,方兄,多谢一路照顾,日后到何处寻你。
方锦年皮笑肉不笑,你把称呼唤回来。
捉弄她果然有趣,云晔朗声笑出,又道:“方锦年,我日后去何处还你的钱?”
方锦年再度嫌弃:“不劳烦你还了,我方家不缺这些个钱。”
分明是怕他来寻才是。
云晔笑不可抑。
方锦年干脆送佛送到西天,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给他,仗义疏财。
云晔接得心安理得,礼尚往来,他的折扇就不取回了。言罢,双手抱头,乐呵呵转身进城。
方锦年啼笑皆非。
六子就在一旁嘟囔,一路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坐我们的,临走了还把身上的银票都统统给他做什么。
方锦年才敛了方才的情绪,悠悠道:“换一个云腾镖局的人情,不赔。”
云腾镖局?六子大骇,敢情那骗吃骗喝的人竟是云腾镖局的人?
方锦年莞尔:“他身上的衣服是朝华富锦做的,成色新,是腊月才出的新货。朝华富锦产自豫州,腊月第一批陆家卖到了东魏。陆家花了重金,委托云腾镖局押镖,就送了一匹给云家。他是云腾镖局的少壮族,云晔。”
她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