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悠然看着他委屈愤恨的小脸,突然头痛欲裂起来,脑海中隐隐约约闪现那夜的情景,她伏在一个男子身上,男子的脸一会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一会又是尹柒哲的,着实混乱。
可她分明记得柒哲弥留之际曾与她说,她当初虽因药效陷入了qyu的漩涡,但依旧抵触他人的触碰,他若不亲自来,她恐怕会坚忍到爆体而亡……
难道……是柒哲骗了她?
“陛下还不信么?本来这事我也不想再提,但刚才见您对我腹上的疤痕毫无反应,我就气不过。”束心咬着唇,一脸凄楚。
陌悠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照理她擅用催眠术,就应擅读人心,可她此时却觉得自己太失败。
正如男子所言,她太想当然,总认为自己有原则,没有亏欠任何人,可到头来,却是欠下太多太多。
见男子一副眼泪都快流干的模样,她无奈,坐至床边,想宽慰对方。只是手才抬起,就凝滞在半空中,她纠结片刻,才一狠心,将手落到男子背上,似乎跨过了一道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僭越的槛。
她不敢看向男子,手上却不停轻拍,无声地宽慰着男子。
气氛有些微妙,男子被她一宽慰,反而哭得愈凶。陌悠然叹了口气,突然将他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道:“别哭了,朕不是已经承诺会娶你,那以后便会好好待你。”
也罢,既然已经亏欠人家,那便负起责,好好补偿人家,不再只因为他的要挟而妥协。
快到傍晚的时候,那位收留两人的老爷爷刚才口中所谓的“老婆子”回来了。见家中来两位客人,她与老爷爷一样,对两人很是热情。
怕束心不方便下床,她特意将吃饭的桌子搬到房间里。陌悠然和束心对这对夫妇俩好生感激。
交谈之余,陌悠然了解到这两人成亲已有三十几年,且这位婆婆这辈子就娶了老爷爷一位,两人膝下有一对儿女,儿子已经嫁人,女儿也在外面自立门户。这对夫妇俩喜欢山间的生活,便来到这山间搭了房子,养养鸡鸭,自给自足,乐得清闲。
听着这两人间的故事,束心的眸子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余姑娘,你与这位公子是夫妻关系吧?”婆婆对陌悠然与束心之间的关系也好奇。出门在外,陌悠然不好暴露自己的姓氏,只好用她以前用过的假名“余欢”。
不等陌悠然回答,那位老爷爷就答道:“肯定是啊,刚才余姑娘还给这位公子换过衣服呢。”
“那就是了,那晚上这间房让给你们小夫妻俩,我和老头子去另一屋睡,明早我就雇辆马车送你俩回水城。”这间房间本来是这对夫妇俩睡的,如今夫妇俩反而将主房间让给陌悠然和束心,自己则去客房睡。
陌悠然万分不好意思,连忙将身上值钱的首饰全取下来送给夫妇俩,夫妇俩连连推拒,称不用。
既然已经准备接纳男子,到了晚上,她也没特地征询男子的想法,直接躺到了他身侧。
束心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成了现实,他又有些别扭。
背上有伤,他只能趴着或者侧躺。他此时的姿势是趴着,可趴着时间长了难免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便想侧躺,可往哪边侧却成了问题。
往左侧,是面对墙壁,往右侧,是面对躺在他身边的女子。
他私心里是想往右,可白天他才与她吵过架,他此时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太没有立场了?可让他一整晚面对墙壁,他也不乐意,自己好不容易撬开女子的心扉踏进去一步,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又将女子推远?
正纠结间,他听见身边的女子传来动静,是翻身的声响。
“束心,你跟朕谈谈。”耳畔传来女子的声音,束心惊得心脏漏跳一拍。
“别装了,朕知道你没睡。”
“……”
“真不想谈吗?那算了,本来朕还想与你认真地交交心。”
这句才说完,男子就翻过了身,“别别别,我谈,我谈还不行么。”
“陛下想谈什么?”见女子就这样盯着他,迟迟不开口,他心里有些发毛,主动提问道。
“你…对朕有感情吗?”她一直想不明白,他如果对她有感情,当初又怎会狠得下心杀她,还口口声声称是为了萧浅陌。
“如果没有,我今天为何舍命救你?”束心见她又质疑自己,有些怨怼。
“你方才不是说为了自证清白?”
“那陛下可有想过,危险当头,是行动快于意识,还是意识快于行动?更何况我方才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束心委屈死了,心想自己方才被那块巨石砸中的时候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也许当时他死了,还能直接在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心里扎根刺,让她一辈子都拔不去!
“这么说,你救朕,是出于本能反应?”陌悠然笑了。
“不然呢!”
“睡罢,明天还要早起。”陌悠然突然往男子身边挪了挪,将他搂住。
算了,先不计较,男子是否真心,自有时间评定,感情能否培养,也来日方长。
束心被她这一下弄得不知所措,胸腔内小鹿乱撞,他试探着将手搭上女子的腰肢,见对方并未排斥,他暗暗窃喜。
一抬眼,见女子的红唇近在咫尺,脑子一热,他悄悄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宛若蜻蜓点水,趁女子未发觉,他立马缩回了脑袋。
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破开,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