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音难得起了个大早,只因那个梦境反反复复叫她怎么也睡不好。她梦到了紫薇垣,梦到了紫薇垣星河徜徉的天空,甚至梦到了十里画廊上孤绝清逸的那抹背影。又是那样的一个背影,正如她倾慕他的那些年,他留给她的大多也只是这么一个背影。他是谁?她望着那背影只觉得心中酸楚,却好半晌才想起那人的名字。浅沧。
“我知道,你将那袋戌晚花的种子给我只是为了摆脱我,我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织云仙子他们总说我是痴心妄想,以前太过痴傻总不觉得,现在想想她们原本便是对的……”叶澜音低着眉头,在你以为她要滴落眼泪下来的时候却又轻笑出声,她抬起头,再一次看向那个背影,坚定道:“你看我难得梦见你了,便将这些话说你听吧,毕竟以后我也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找你了。我……我遇见一个人,他待我极好,他……”
掏心掏肺酝酿的说辞,被那人在转身之际出声打断。他面对她,绛紫华服,衣袂逶迤。叶澜音隔着那若有若无的雾气,端看他细致如精雕细琢般的眉眼。那双眼,如明镜,如星辰,如同胜却这世间一切的风景。那是一双春花秋月,流年缱绻,无论如何都比拟不得的眼。
不得不说那人有一副好嗓子,他将一开口叶澜音便更是有一种雾里看花的人间仙境之感。
“你遇见了谁?”那人嘴角似乎噙着笑意,浅淡却也温和。
“你……”她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更深露重迷了眼睛,自己越发的看不清明了。动了动唇,她甚是有些忐忑地问他道:“你是苏越还是浅沧?!”
然而还未等他听清那人的回答,自己便突然醒了过来。映入眼前的,不再是紫薇垣上的漫天星河,而是自己那张绣了裳梨白花的帐子顶。叶澜音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拨开那副画卷去找苏越,花开花落一年的时间里,叶澜音早已习惯临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苏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苏越。苏越向来起的早,床榻上自然是瞧不见他人的,叶澜音披了件浅粉色的闺门披便推开门,却瞧见院子里除了苏越迎面站着的还有一个人。
“是你?”叶澜音不免皱了皱眉头,那人云鬓丝垂,浅鹅黄色褙子上绣了枝杏花,踏着一双月白色的云纹靴子,正是琼华派的莺莳。北邙山除了那些定时送物资来的奴仆,便只有苏绯织这么一个闲人,莺莳突然登门造访,叶澜音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丫头不会看上苏越了吧?!这么一想,她脸便马上青了,苏越回过头来便瞧见叶澜音十分淡定地转了个身,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把脸。”
“叶姑娘!”莺莳急切地叫住她,绕过苏越走到门前,叶澜音这才看得清了,莺莳的面色十分的不好,眼圈如同被墨染上去的一般,憔悴的如同一朵离了水将要枯萎的花。
她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莺莳点头,她看起来十分虚弱,这一点头的动作在叶澜音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一样。她紧紧揣着自己的衣摆,一双眼却因有些消瘦的面颊而显得深刻。她的声音微微弱弱,还有些嘶哑,若不是看脸光听这声音叶澜音觉得她一定认不出莺莳。
莺莳的声音颤抖的快要哭出来,恳求着问道:“你能不能救救我师兄?”
叶澜音听的一头雾水,不禁将目光投向苏越,而苏越依旧一脸云淡风轻,有时候叶澜音会觉得苏越比起苏绯织更像是一个脱俗的仙。而莺莳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那是叶澜音第一次看到她哭,在这之前叶澜音一直觉得莺莳这样的小姑娘,天真烂漫,活泼的可爱,师父师兄们都宠着她,应该一辈子都是开开心心的才对。然而莺莳一哭,鼻涕眼泪挤到一块像个小孩子一样,叶澜音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呀!”一面拉着莺莳进屋,一面掏出帕子胡乱地在莺莳脸上抹了两下,结果却瞥见了帕子上一块油乎乎的污迹,想来是前几日吃卤猪脚的时候弄上去的,叶澜音一阵尴尬,好在莺莳正伤心着并未瞧见,叶澜音忙收了帕子,改拿着莺莳绣了琼花的发带来替她抹眼泪。于是当苏越放了袖子进来,瞧见的便是叶澜依近乎是一脸慈爱的问莺莳道:“你师兄他怎么了?”
“师兄他……”刚开了个头,这姑娘便又嚎啕大哭起来。叶澜音不免觉得有些头疼,却也只得耐着性子一面宽慰她一面哄着她把来龙去脉说完。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莺莳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仁,叶澜音也大致听的明了,简洁来说便是这姑娘遇到了危险,然而叶思惘为了救她自己却只剩下半口气吊着条命。
叶澜音略一思量,听莺莳的描述叶澜音觉得他们碰到的应当是腾蛇的一系旁支,叫什么叶澜音记不清了,只是约莫记得这些三头蛇都是将要成仙的。无异于修仙者中的半仙之体,也难怪叶思惘打不过它。只是……叶澜音不免觑了莺莳一眼:“你来求我做什么?”
“莫说药宗几位长老,便是师父他老人家对师兄目下的情形……仍是……束手无策……”
瞧莺莳的模样,让叶澜音着实不忍再问一句:“你师兄是不是快死啦?”不过,琼华派上下除却那个闭关修炼的掌门全都束手无策的情况,看样子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莺莳来找她,不免有些看得起她。且不说她能不能就叶思惘,便是能,却涉及到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