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拉开了帐幕。
善县,作为江南地区一座普通到不入流的小城,入夜之后,也有其璀璨生辉的一面。
对于那些夜猫子来说,华灯初上时,精彩的夜生活,这才算刚开了一个头。
杨葭慧也曾是夜猫子一族,不到零辰一点,那是决计不睡觉的。
这个薄飞泓,就是她在夜店遇上的男人钤。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和人打架,以一挑三,把整个场子都打烂了。
有人还动了刀子洽。
她见势头不妙,报了警,嘴里还不怕死的叫了一句:
“你们要不要逃啊,我刚报了警的啊……不逃,等一下被逮起来,可千万别找我麻烦哦……”
为什么她敢这么叫?
因为那天天冷,她穿着连帽衣,还戴了口罩,谁能认出她是谁来?
反正,打小,她的胆子就这么大的。
看热闹的人散开之后,这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抓起自己的破衣裳就走。
她追了上去,嘴里直叫:
“你叫老薄是不是?哎哟哟,老薄,你真是惯能打的啊!佩服佩服啊……要不这样啊,教教我啊……教我几招防狼术,以后,我就不怕被欺负了……”
他转头瞄了她一眼,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将她给甩了。
后来又遇上了,吃饭的时候,他钱不够,付不了账,正有点小尴尬,她路过,恰好给付了。
“给个电话号码,等我有钱了,打你电话还上!”
那时,她有点奇怪啊,这么一个大块头,怎么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他是一个要债的,之前一个同行出了事,这人把身上仅有的两万块钱都借了人家救急。
这人,在外名声很是臭,但,很重义气,也很讲信用。
过了几天,他果然就还了她钱——虽然是小钱,可他没忘,这一点,值得点赞。
就这样,他俩渐渐熟稔了起来。
有过一回,她又问他要不要收她做徒弟。
她挺想学的。
她总认为,一个女人,靠男人保护,就容易受到男人的伤害。女人应该做的是,做一个全能女王,什么都可以靠自己。那就天下无敌了。
他却摇头,说:“我不收女徒弟。”
她纳闷啊,问:“为什么不收?”
他说:“我很严的,不想把你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笑笑,就没再强人所难。
有过那么一段日子,他俩过的挺舒服的,互不问来历,互不问私事,遇上了,就像哥们一样,大碗的喝酒,大声唱着走调的流行歌。
当然,她也不是头一回搭他的车。
只是,以前他的车,是又烂又破的二手大众,现在呢,是一辆全新的北京现代越野车,里头够宽敞。虽然这车不是特别好,可对于他们这种阶级的人来说,够用了。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她没坐副驾驶室,而是坐了后座。
这种保持距离的行为,让薄飞泓很不是滋味。
以前,挺谈得来,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的有距离感。
好在,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之所以选择送她,是因为,小萧吩咐的。
对,就是这样。
他只是在执行老板的指令。
如此一想,心,也就宁静了。
一路不说话,陌生的就好像他们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似的。
时有短消息进来。
杨葭慧看了,想都没想删了,然后,闭眼,靠着,很累啊!
今天发生的事,太让人感到沉重了。
一个家庭,就这么破碎了。
章以赞的无辜小脸,在脑海一闪而过。
唉!
关于苏锦说的这件事,理,她都懂,可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而此时,她除了累,再没有其他感觉了。
不知开了多久,车停了。
杨葭慧睁眼看,不是自己家的小区门口,车子正停在一处小饭馆门前。
“人是铁,饭是钢。走了,都快八点了,我请你吃饭,然后,再送你回去。”
薄飞泓下车来到后座给她开了门,举止还算是体贴的。
“不用。我不饿!”
她断然拒绝。
结果,某个地方却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无奈的囧了一下。
“你的肚子比你诚实。”
薄飞泓淡淡指出。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杨葭慧还是拒绝。
“为什么?”
他的眉一下就蹙起。
以前,他一说请客吃饭,她一定满口答应。
“累!”
“再累,也要吃饭的。”
这完全不是理由。
“说了不想吃,你没听到吗?我不记得你耳朵有问题!”
她的语气,变得极度不耐烦。
他定定看着,似乎想看透她情绪恶劣的原因。
哼,她就这样的人,就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了,这又不犯法,这是她的自由。
她犟着,对瞪着。
“我哪得罪你了?”
薄飞泓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没得罪我。我说了,我只是累了……”
她直接从车上下来,在他面前甩上车门,就上了一辆刚刚下了客人的出租车。
当着他的面,扬场而去。
薄飞泓双手叉腰,郁闷极了。
他又没想再怎么着,只是想尽点朋友的义务而已。
她现在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啊?
想不通。
以前那个可爱的姑娘,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