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瞧着姒锦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的滚下来,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瞧着你父兄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怎么偏偏你这么倔。”言毕,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姒锦咂摸这萧祁这话,不像是试探她,倒是心中所想嗟叹一般,她就顺着他的话意说道:“臣妾自然想念家人,只是不忍不愿给他们添麻烦,也不愿给陛下添麻烦。总有一日,妾立于皇上身侧,会心想事成的。”
萧祁闻言心头一紧,握着姒锦的手一顿,低头看着她,从不知她竟是对自己这般有信心。
连他自己,都未必这样有自信。先帝留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登基数年,艰难前行,每走一步,呕心沥血。夜半之时,辗转难眠,他也曾想过,若撑不下去,便随他们去吧。
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皇族,历来如此。
只是他不甘心。
“你还未及笄,想来还未取小字。”
“闺中女儿及笄方由家中长辈亦或恩师取字,臣妾年十三便入了宫,蒙陛下不弃侍奉与侧,想来家人便无机会为臣妾取字。”姒锦说到这里妙目婉转,一双眼睛盯着萧祁,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陛下便赏了臣妾这个恩典吧。”
萧祁垂头对上姒锦的眸子,一字一字的说道:“朕之前想着由你父亲替你取了字送进宫来。”
姒锦做不依不饶之状,“民间有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既是入了宫,臣妾便是皇上的人了,这样的事情合该皇上费心才是,怎好偷懒推给我家人?”
萧祁顿时就笑了,“你倒是惯会混赖。”
姒锦掩袖而笑,得意不已。
“你这性子天真烂漫,遇事又有几分刚强,纵有几分聪慧,然深宫之中……”萧祁顿了顿压下话尾,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滑过姒锦如画的眉峰,“你既求了朕赐字,朕唯愿你平安如意,一世安乐,便唤作‘轻言’吧。望你今后能慎言谨行,朕……不在你身边时,遇事不可冲动,说话常常三思,为自己留三分余地。”
姒锦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萧祁的语气柔和轻缓,望着自己的目光清澈明亮,滑过眉心的手指就好似烧的滚红的烙铁,‘轻言’二字,随着这手指,似是一下子烙在了她的心头上。
不管萧祁是何种样人,此时此刻,他却是真心真意为自己祈福的。
“皇上……”姒锦整个人都有些拘束起来,她知道她此时应当欢天喜地的谢恩,让萧祁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字是多么的喜欢。可是,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在他面前伪装那些‘天真烂漫’的小女儿之举了。
太糟蹋此时他的一腔心意。
萧祁瞧着姒锦的眼眶似乎比方才还要红,一时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要哭了。得了他赏的字,不是该欢欢喜喜的吗?
“怎么了?”萧祁略有些不安的瞧着姒锦,好端端的不开心,怎么还哭上了?
姒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怎么了,就跟入了魔一样,眼泪自己耐不住的滚了出来。听着萧祁的问话,忙捏了帕子拭去泪珠,一叠声的说道:“臣妾是太惊喜了,这眼泪也出来裹乱。”
萧祁就笑了,竟是欢喜的傻了般,也就她这么单纯的人能这般了。
“迁丁一事,已经正式任命你爹爹接任,你家从此可就要不太平了,你……怨朕么?”萧祁想着今儿个早朝上吵成一团的大臣们,赈灾银一案因着贵妃有孕,那谢桓也做那墙头草的事情让他有火发不出。开恩科一事又吵成一团,他趁机将迁丁一事定了下来,倒是那苏兴禹痛痛快快的接了下来。
又想起户部有意为难,直言无银可拨。吏部与户部互为声援,同时言道,迁丁一事给苏兴禹派遣的所需官员一时无法凑齐,无人可派。无人、无银,便是神仙当职只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祁亲眼看着苏兴禹一张脸先红后黑,最后额角青筋直跳,最后还是压下满腔怒火。
姒锦听着萧祁的话,早就预料到迁丁一事不会如此顺畅,就笑着说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妾万万不敢做如此想。”说到这里一顿,轻声笑道:“皇上,我家爹爹跟哥哥心中自有丘壑,只要皇上信得过他们,必然会让皇上心想事成的。”
“你倒是也不怕替他们在朕面前吹嘘过了,回头事情不圆满,反倒丢了人。”萧祁很是无奈,方才还说希望她慎言,结果又说这些话。
“臣妾有皇上,才不怕呢。”
萧祁嘴角微微一勾,在这后宫里,皇后、贵妃以及一众嫔妃,个个都有家里撑腰,何时需要他这个皇帝做依靠了。如今,却有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把自己当成她的依靠,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信心十足。
他的心里,也像是一下子注入了生猛鲜活的力量。
“是,你还有朕呢。”
两人相视一笑,姒锦略作羞怯的垂下头,心里却隐隐有几分悲哀。
“前两次你不见家人是怕宫中诸人口舌多生是非,这次年关将至,你家人进宫觐见却是合理合法,你不要再拒了。”
“这次您不说我也想见他们,我还有话叮嘱家里人呢。”
萧祁失笑,“你想叮嘱什么,说来给朕听听。”小小的娃,偏要做大人做派,倒是颇有几分好笑。
“皇上笑什么?”姒锦不满的推推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妾要跟家里人说,此次为皇上做事,一定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