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仙侠修真>江湖心远>第一百零二章 入定

夜色下的美人浅浅笑着,哀婉寂寥,像只无助的小猫,却又有一丝坚定,仿佛下定了甚么决心。

“无需谢朕,”皇帝面无表情道:“朕只是尊重你的选择。”

丽妃呆了呆,凄然一笑,道:“陛下当真与从前不同,变的好说话了呢!”

陈远负手静立,平静道:“每一刻每一瞬,都有旧的自己在不断死去,新的自己在不绝重生,与从前不同,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又有甚么好奇怪?”

丽妃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却未深究,只是道:“臣妾定会给陛下一个交待的。”

“朕去了,”陈远摆摆手,漫步离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化进清冷的夜风,悠悠飘来:“那首七夕小诗,真的不怎么样……”

丽妃一怔,望着皇帝渐渐消失的背影,颜色变幻,似惊异,似担忧……

弦月转西,清冷如小雪,远处那些位大宗师不知甚么时候已不见了,陈远也不在意,转山越桥,过阁还殿,一路赏着禁宫夜景,踱步沉思,慢慢回了紫微宫,浅绿色的少女碧落迎上来道:“夜深了,陛下是要就寝,还是先用点宵夜?”

陈远看着她,忽然问道:“你的品级是?”

碧落愣了愣,方回道:“婢子本为五品昭仪,但因是在陛下近侧,故比别宫要高半品。”

“五品么……”陈远挥了挥手,“你退下罢!”

“……是。”碧落不解皇帝为何忽有此问,只觉渐渐已把握不做准,款款倒了七步,方转身正行,轻轻掩上寝宫朱门,退了出去。

烛光漫洒,照在华美器具上,映出淡淡光质,如美人细腻肌肤,经明黄色的垂纱一笼,无形中便透出种尊贵来,自有慑人威仪,尤其北面墙下玉案上那一玺一剑,更是行天之健,势地之坤,执人之权,动魂夺魄。

陈远瞧了片刻,摇头叹息:“富贵迷人眼,果非虚言,况这非只富与贵,更有统御天下的至高权力……此处一言一行虽微,放大出去,却不知会影响到多少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故事……”

少年感慨些许,收拾心情,挥一挥衣袖,熄灭了烛光,寝宫登时陷入了深沉黑暗中,雕窗外虽有些许星光月华洒进来,非但未明,反倒显的更黑了。

陈远瞧了睢,若有所思,静立了会,甩掉木屐,跌坐榻上,长生真气流转周身,接天化地,冥目合一,数息间入了定中,晋入了一种非想非非想的空明之境。

冥冥漠漠,恍恍惚惚,似有所思,似无所思,食气全形,清升浊降中,陈远感到自己像是渐渐变成了两个,却又似乎是一个整体,有着种奇妙的玄妙联系,并未分开一般。

一个不住上升,超拔脱尘,无欲无念,无喜无悲,宛如无情太上,漠然观察着体内任何一处微小变化,半点不动,如道自在。

另一个不住下降,潜性入海,欲念横生,悲喜交加,恍似沉迷凡生,不断闪现着种种可欲之事,暴吃横杀,强征践踏,贪杯讥人,五光十色,虽不断泡泡般涌出,却转瞬即逝,只有二气,一直不曾消逝,悬立正中,一青一粉,如同日月。

粉的那气,却是一幕幕云雨之景,颜歌,秋心,洛青绫,至乎丽妃,全都不似平时真态,一个个娇媚流波,轻吟妙趣,细喘细息,同赴巫山,翻覆之间,尽极色性。

“这便是我的色欲么……”不知是哪个陈远默默想着,“原来我内心识海深处,并非如表面上自以为的那般纯粹明净,依然有着种种飞尘杂念……”

这粉气虽盛,但与旁边青气相比,却只能算是借光之月了。

那青气煌煌如大日,悬挂正中,傲扬勃发,凌驾诸般欲色之上,内里是一式式剑法,一道道真气,或粗糙简陋,或精妙入微,流动变化,毫不停歇,二十四式,希夷,养吾,莲花清静,朝阳一气,独孤,慑魂,抱虚,先天,太玄,五行,阴阳,长生……十载所学,尽在其中矣!

“武道执念么……”两个陈远齐齐想着,或只一个陈远孤独想着,“武道竟也算在欲念中……”

默思良久,突有明光闪过:“是了!武道便是力量,是贯彻心意的保证,是一切欲念的可能,更是长生的希望,对大道的向往,是最初的萌动,如何不算在这里面!”

有此明悟,陈远并未止步,更深一层想道:“神而明之的境界,乃是凭借强横元神,冥知而明,方得以发人之未发,动敌之未动,对手一招未发,已被迫得一招也递不出来,只得弃剑认输。两个同样神明的人过招,却是要看谁更能先‘知’一步,断敌而不为敌所断,往往是一场苦战……”

“若想不为敌知,只有再上一层,晋入出神入化之境,内外合化,混沌冥漠,忘我忘一,‘我’既不存,敌又断谁,‘一’既无有,又有何可杀?”

“这内外合化的功夫,是将内功心法与剑法招式打成一片,溶成一物,我为了修成长生诀,先练了太乙囚光剑,仙授长生剑,覆雨剑,十日横空剑,大须弥剑与不死印法,以意证神,倒是暗合了这步功夫,省了不少力气,下面便是将它们炼以水火,通以阴阳,熔溶一体了……”

“更深一层的冥漠忘舍,据青姊所说,该是将这武道执念斩去,这却有些为难了,欲得木要先舍木,但根本还是为了得木,骗他人易,骗已心难,如何斩去武念而不成为废人,倒是极危险的一步……”

思虑渐毕,两个陈远渐渐合成一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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