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谢裒眼角余光将其所为尽收。抚着短须暗赞,步子却迈得更快,穿过桂花道,踏过青石阶,径自直入雕栏院中。
去屐着袜,入室。
稍徐。
二人对坐于案。
褚裒道:“瞻箦。且与我道来!”
“道……”
“道来!”
一个时辰后。
刘浓踏出室来,阳光微微晃眼,单手遮在眉上,稍稍一望,中天之日、不可逼视。
“啪、啪啪!”
挥着宽袖,将木屐踩得脆响,沿着青石阶徐徐而下,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带笑。
适才与谢裒一席长谈,虽未将心中所思所想尽数道尽,然也甚畅。谢裒言:此三策若稍事填补,大有可为。当然可为,而今刁协、刘隗借着桥郡混乱由头,欲行重典压制世家;谢裒若将此三策献上去,定能堵住其口,缓解世家燃眉之急!
当然,谢裒借刘浓三策并非只借不还。其不仅将收刘浓为弟子传以文章、书法,尚有隐言:日后……
要的,便是这日后。
穿过桂花道,惹得两袖香,人逢喜事精神爽!将将踏出来,张迈便在树下大声唤道:“瞻箦!”
“瞻箦!”
褚裒、桓温、谢珪三人在亭中唤。
“瞻箦!”
王羲之孤立廊上,缓缓摇着手中芭蕉扇,笑容灿烂。
四下里,但凡行人,闻声皆回首,注目徐步行来的美郎君。
月袍、青冠,浑玉生烟。
有人喃道:“华亭美鹤,醉月玉仙,刘、瞻、箦!”
与此同时,周义缩身檐角阴影里,阴狠的看着被人群环围的美郎君,神情愈来愈狰狞,半晌,缓缓用力挪过头,瞅了瞅不远处的一间雅室,低声骂道:“呸!沛郡刘氏,不过如此!”
“哼!”
刘璠站在窗前,将周义与刘浓皆揽入眼中,冷冷一哼,眉梢紧簇凝川,随后转身落座于案,提起毫笔……
……
轻舟分水,柳斜影。
河道中。
船头,褚裒身子斜斜半弯,虚着眼睛凝视前方水面,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一扬。
“噗!”
指间小石块****而出,沿着静湛若镜的水面,荡出朵朵水莲。
九朵……
“哈哈!”
褚裒朗声放笑,面上神情轻松写意,今日亦顺利通过考核,得入会稽学馆。
大步踏入船蓬中,瞧见刘浓靠着蓬壁假寐,笑意徐徐一收,皱着眉头,沉声道:“瞻箦,可是在担心那刘璠?他何故为难于汝?”
刘浓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笑道:“季野勿需为刘浓忧心,不过些许陈年旧事,避着他些便是了!嗯,尚要恭喜季野得入……”
“嘿!”
褚裒将手一挥,欣然道:“若是道喜,瞻箦才足以称道!今日而始,会稽之地,何人不晓华亭美鹤刘瞻箦!”
稍顿,再道:“瞻箦,那刘璠虽是教学博士,然尚管不到你我,勿用惧他!”
褚裒所言在理,世家子弟前来会稽,是为广积人脉为日后仕途铺路,若是在此勤恳功读岂非本末倒置。是以学馆对学子管核极是宽松,虽开设老庄周儒数诸般课程,然并不勉强修学,所采取的态度是:愿修则修,愿来则来,只是年底需通过评核。
而今,得拜谢裒为师学习书法与文章,只选修了虞喜所教导的《周易》,至于老、庄、儒、数,则一概未择,想来与那刘璠交集甚少,只是这厮断不会如此简单。
沛郡刘氏,总算来了。
何惧之有?今时之刘浓,已非昔日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