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修整?”佟兰心一怔,似乎,好像,方才圣旨里是有这么一句?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手中的圣旨,急促贪婪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终于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一行小字——“咨尔佟嫔,暂居钟粹宫,待承乾宫修缮完毕后,再行迁入。”
“是啊,娘娘,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高恩厚赐呢,那承乾宫本就是后宫中数一数二华丽怡人的所在,可皇上还是怕委屈了娘娘,一定要再好生修整打扫一番才肯让娘娘住呢,如今也只好先委屈娘娘了。”玉竹暗暗擦了把冷汗,这位可别是真疯了吧,那她之前的功夫岂不统统白费了?老天保佑,就算她要疯,也等自己利用完了再疯啊。
一旁的李常在撇撇嘴,扭头就走,今儿还真是开了眼了,就算晋封一宫主位高兴,也好歹顾着些脸面体统,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儿,这还幸亏只是个嫔位呢,若是封个妃子贵妃什么的,她还不得欢喜的上房揭瓦啊,这般无德失仪,跟她站在一起都嫌丢人。
马佳氏的眼睛闪了闪,倒还是一副温柔解语的模样:“佟嫔娘娘想是累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娘娘回去休息!”说完,又着意看了玉竹一眼,这才扶着小红的手走回了自个儿住的东配殿。这出来陪着接旨是本分,站在这里瞧了半天,劝解她几句,也算是尽了自个儿的情分,再待下去,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嫌累了,这般疯癫失仪的样子,让孩子看了可不好呢。
“什么?那佟兰心当真如此喜怒无常,当众失仪?”孝庄狠狠将手中的茶盏撂在大理石面儿紫檀雕漆大圆桌儿上,“不中用的东西,枉费哀家一片苦心抬举她,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那佟兰心平日行事便轻佻,整日里夭夭乔乔,净学些汉人的狐媚子玩意儿,皇额娘何苦把她抬举起来?”孝惠长叹一声,也不知皇额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依她看,那宜妃就不错,干脆**利,大有满蒙贵女的风范,人又孝顺知礼,在她们面前从未失过礼数,也不知皇额娘为什么一定要跟皇帝别扭着,非要再扶持起一个狐媚子来。
“你懂什么!这后宫百花齐放才是春,一枝独秀,那永远都是大忌。宜妃是个好的,哀家也知道,又没对她怎么样,多抬举个人出来,以防她一人专**,说到底,那也是为了她好。”孝庄越说越没底气,“行了,你也别那样看着哀家了,左右你就是疼皇帝,不肯见他吃亏受委屈,哀家又图个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儿提宜妃那丫头了,是马佳氏。”孝惠抿嘴一笑,“皇额娘禁足的口谕一下,内务府那起子小人立马瞧准了风向作践起她来了,虽说我也瞧不惯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好歹肚子里还有皇上的骨血不是?皇额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瞧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她这一遭儿吧。”
孝庄一怔,盯着孝惠瞧了一眼,见她脸上的笑容干净纯粹,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算计,这才摆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心疼皇帝,心疼他的骨血,哀家又何必来做这个恶人呢。不过是提点着他,怕他出了大褶儿罢了。左右那马佳氏也受了教训,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哀家为难她做什么。苏茉儿,传旨给内务府的奴才,叫他们好生伺候马佳氏,但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哪怕不在份例内的,也尽力满足她。”
皇帝看重子嗣,她何尝不是呢。只是马佳氏既然已经有孕,就该安分守己,好生保养身体,孕育子嗣,而不是霸着皇帝,耽误了皇家开枝散叶。如今既然皇帝已经明白了,那她也自是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