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柔嘉丧气到极点的话,婉嘉也忍不住滴下泪来,“姐姐说什么,大好的日子,也不嫌晦气。你只要好好保养,到时候自然可以抱着孩子,自个儿去御前替额驸分说,可你要是自个儿想不开,那可就谁都帮不了你了。”
明月悄悄摸摸袖子里藏着的九转玲珑丹和百花凝神丸,到底该不该拿出来呢?要说这两味药,可的确是治病救人的良方,在世人的眼里,它们的功效比之仙丹也是不逞多让的,她要是这么拿出来了,可不好解释它们的出处,若是因此引来什么麻烦,值不值得呢!
一个丫头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耿聚忠也不用她们上前,自个儿接过碗,小心地吹凉了,试试温度,这才一勺一勺喂给柔嘉,婉嘉却躲在暗处,用帕子捂着嘴,暗暗垂泪。
明月心一横,就看在他们夫妻一片深情和婉嘉对姐姐的一片手足之情的份上,她也不能看着好人没个好命。她悄悄将两粒丹药捏碎了,借着空间的掩护,偷偷洒在那碗燕窝粥里,耿聚忠丝毫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小银匙一搅,一勺勺舀出来喂给柔嘉吃了。
一碗燕窝粥下肚儿,柔嘉脸色红润了些,精神也好了许多。耿聚忠和婉嘉暗暗松了口气,只当她是吃下了东西,身体才松缓些。
耿聚忠一手拉着柔嘉放在榻边的手,一手帮她拭去嘴角的汤渍,“你别忧心了,哥哥是哥哥,我是我,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不会因为哥哥就来迁怒于我的。”
柔嘉叹了口气,“但愿吧,可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额驸,什么当今靖南王的亲弟弟,都不过是说出去好听罢了。说到底,你还不是靖南王留给大清的一个人质。我若跟恪纯长公主似的,也是先帝亲生的正牌子公主还好说,当今皇上重情义,便是瞧在自个儿姐妹的面上,也能从轻发落你。可我偏偏只是个宗室王爷之女,就算是自小抚养宫中,跟那些正牌子公主也是没法儿比的。现下形势,那吴三桂怕是按捺不住了,靖南王只怕也要步他的后尘。我若再撑不住,来日大难,连个在御前帮你求情的人都没有!”
“所以你更要好好保重,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不好生保养,岂不是要了我的命了。”耿精忠强自一笑,可哽咽的声音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公主何必这么悲观,来日的大乱,你们也许阻止不了,可你们自个儿的命运,却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何必仰人鼻息,将生死都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呢!”
柔嘉和耿聚忠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月,“你说什么?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跟靖南王府血脉相连,他若真走上那条不归路,我们便是插翅,也难逃被诛的下场啊。”
明月深深地看着耿聚忠,“靖南王府跟京城各位高官显宦的交往,额驸应该都知道吧,靖南王在南方的兵力部署,就算额驸没亲眼看见,只怕也是心中有数吧,甚至额驸手里还握着靖南王存在京城的不少物资财宝吧……”
明月说一句,柔嘉和耿聚忠的眼睛就明亮一分,他们明白明月的意思,她是要他们用这些换取朝廷的宽恕,拿这些换耿聚忠的性命。
柔嘉的眼中光芒璀璨,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别说是靖南王跟京城各高官间的来往,便是靖南王在京城的内应,额驸心里也是有数儿的啊。更何况还有额驸府库房里那些宝贝,皇上这些年一直在为国库缺银子的事发愁,若两边儿真翻了脸,凭他们替皇上解决军需难题的功劳,还怕保不住一条命?
耿聚忠的眼中初时还满怀希望,可渐渐的,他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散去,最终又归于死寂,“不行!”他摇摇头,眼中一片黯淡,“就算哥哥不在乎我这个弟弟的性命,我也不能背叛家族,背叛靖南王府。不跟着他一起谋反,是我最后的底线,可让我在他背后捅他一刀,我却是做不出来的,真要是那样做了,将来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连祖坟都进不了。”
“到底是保住你和公主的性命重要,还是你和靖南王的手足之情重要?你可想清楚了,他要谋反,可是半点都没顾及你们之间的手足情分的。”明月深深地看着他的眼,像要看进他的心里去,“你真要拉着公主,陪着谋反的哥哥一起死?”
他紧紧拉着柔嘉的手,声音哽咽难言,“你放心,就算来日皇上震怒,真要清算,也不过是要了我的性命。你是大清的公主,皇上和太皇太后绝不会那么绝情地迁怒于你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柔嘉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在他胸膛上拼命地捶打着,“你个混蛋,我是担心自个儿的性命吗?我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形,你心里没数儿吗?我拼命撑着这口气,为的是谁?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
耿聚忠低着头任她捶打,眼中的泪再忍不住,一滴滴落了下来,砸在她枯瘦如柴的手上,火热滚烫,似千钧般重。
柔嘉脱力般扑进他的怀里,脸上泪如雨下,“若他们当真谋反,皇上一定不会轻饶,又哪里还有什么祖坟在!你从祖父时候起,就在这京城中做人质,父亲袭了王爵,你还是做人质。到如今你的哥哥都袭爵了,他们也没说想法子把你救回去。享福的时候没你的份,如今谋反了,还要连累你的性命,他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