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完,紫鹃松开手,三奶奶确实已经好了许多,外服之药倒不必更改,内服之药增删与否都可,既然三奶奶谨慎如斯,那边重新开一张内服的药方子便是。想到这里,紫鹃朝三奶奶微微点头,道:“我也觉得和奶奶一见如故,承蒙奶奶不弃,我和我们姑娘才整理出一册许多病情的急救之法,诸如溺水、中风、昏厥、中暑等,一会子给奶奶送一册可好?”
她的急救册子已经整理出来了,但凡她所记得的,都一一记录在内,也有许多急救方法之前详细描述过症状,就像中风,不对症的话放血法便会无效。她整理的是白话文版本,黛玉根据她的白话文版本整理为文言文版本。
又因内容并不甚多,二人齐心协力,抄录出二三十册来,而且林如海也亲笔抄写一份,已命人送至潇湘馆,令那里赚取润笔之资的人多多抄写,紫鹃已从中取了一套送给王老太医。
三奶奶会意,立即问道:“可是包括上回你救廖家老夫人的法子?”
见紫鹃点了点头,三奶奶立时喜笑颜开,道:“竟是十分要紧,焉能不要?多谢你,虽不知几时能用得到,但当遇到这种状况,总能有些应变。”
金五奶奶听到这句话,忙道:“早听母亲说了,切记也送我一份。”
黛玉含笑道:“岂能忘了嫂子?上回母亲看了就说好,母亲和大嫂、二嫂、三嫂那里都有一份,皆是我亲笔抄录,一份措辞文雅些,一份是白话,尽能看得明白了。”
南安太妃之女名唤霍烟,南安王府早没了王爵,其父也不是,因此她算不得是郡主,和黛玉来往虽不亲密,但也不远,毕竟南安王府和荣国府乃系世交,时常来往,而南安太妃与史家又颇有渊源,史家大姑娘和卫家大公子的婚事还是她做的媒呢,闻得黛玉紫鹃等语,霍烟不觉想起廖家老夫人昏厥之时的惊险,也道:“莫忘了我,也得一份才好。”
紫鹃笑应,回到栖水居先伏案将给三奶奶的方子写出来,然后取出两份急救之册,命凝碧给三奶奶送一份,这一份夹着药方子,又命沁芳给霍烟送一份,至于金夫人和金五奶奶等人的,自有黛玉回家再送,自家人,此时不急。
黛玉忽然道:“且慢。”
凝碧和沁芳齐齐站住,回头看着黛玉,不知她阻止自己的用意。
紫鹃也看着黛玉,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黛玉道:“单送霍姑娘和齐三奶奶倒不好,江老太夫人也在呢。我看咱们带的册子约有十来份,往我今儿拜见过的那几位处各送一份,不拘如何,心意到了。”
紫鹃深觉有理,到底是黛玉心细,忙亦取出,打发小荷小角等人给各处送去。
却说凝碧和沁芳一起,一个送给三奶奶,一个送给霍烟,可巧乐善郡王妃、南安太妃、江老太夫人等都在厅中说话,问是拿的什么,得知缘故后,江老夫人不免拿在手里翻看片刻,笑道:“这书好,记录得极尽详细,谁人没个意外之危?有了这个,便可在大夫未至之前救治一二,好歹有一线生机。回去告诉你姑娘,别忘了我们才是。”
凝碧忙笑道:“老太夫人莫急,我们姑娘想到了,已经打发人给老太夫人送去了,凡在此居住的世交之家都有一份。”
闻听此言,江老夫人赞道:“好个细心周全的孩子!”
三奶奶和霍烟忙命人赏了凝碧、沁芳两个,待她们走后,南安太妃命霍烟回房歇息,方对江老太夫人道:“林姑娘极伶俐又极标致,通身的气派少有人及,不知将来之东床如何。老太夫人说的这家倒好,只不知能不能成。”
江老太夫人和金夫人谈起时,众人都在,亦知详细。
江老太夫人说的这公子是魏太傅之孙,其父是江老太爷的学生,官至二品,他自然是江老太爷的徒孙,可巧又是江老的学生,亦在清江书院就读,品性甚佳,堪为良配。江老太夫人和江老夫人心中品评了好些徒子徒孙,才选中这一个。
黛玉人品模样俱全,江老太夫人觉得,这样的尖儿也只有最好的公子哥儿才能配得上。
听了南安太妃说的话,江老太夫人叹道:“尽心而为。倘或有缘,便成,若无缘,自难成。我也是觉得这两个孩子都好,才在金家夫人跟前提起,若是不好的,我连说都觉得没脸。”
三奶奶笑道:“老太夫人既然觉得好,作孙媳妇岂不更好?”
她认为,比之达官显贵之家,江家更清净更自在,也更适合黛玉这样风雅天成又无名利之心的的女孩子,自江老太爷至江鸿这一辈乃至于侄子辈,祖孙四代,除非续弦,皆独守原配一生一世,多少达官显贵之家的女儿想嫁过去,可见这样的日子比什么荣华富贵都强。
何况,江家虽无官职,但亦是士族,名满天下,教导出来的文武百官不计其数,哪怕有一成的学生处处维护老师,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不受欺辱,可以说不是一般的耕读之家。
猛地听到这句话,江老太夫人一怔,随即道:“我倒期盼如此,奈何我们家是平常耕读之家,老六性子又淘气,每逢我和他母亲提起终身大事,便要生气,哪里配得上林太师的千金?别说林姑娘了,就是世间除贱籍外的任一女孩子,不管根基门第,不管性情模样,倘若能叫我们老六松口聘娶为妻,我都当亲孙女似的疼爱。”
可惜,偏偏没有。江老太夫人心中沉沉一叹,为了这件事,阖家上下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