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景策陪着乔苓乘坐速度略慢的列车去弗里顿。他以执行官之名直接定下头等舱唯一的套间,背着乔苓进列车站,从优先级的通道直接进入车厢内部。
乔苓在他背上睡得很沉,一路上几有颠簸,她只是发出了几声不知所谓的呢喃,或是轻轻挪了挪头的位置。
一路上,经由各类身份验证环节而得知景策身份的车站工作者无不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与乔苓。乔苓看起来过于单薄和年轻,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宛若淙淙的流水垂落,她是这世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带着过于普通的柔和与安静。然而背着她的景策一路无言,沉默中自有无限的威严,他是宇宙间权势盛极的执行官,有着传说中常人不可匹敌的力量和决断之力。
人们很难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是怎样走到的一起。
“午间餐车会向您提供特供的饮食酒水,届时是否需要直接送进您的房间?”头等舱里的列车员彬彬有礼地问道。
“嗯。”
“好的,请好好休息,愿您旅途愉快。”
当列车员退出车间,景策将乔苓小心地放在**榻上,他将白色的被子缓缓打开,然后盖在乔苓身上,乔苓肩膀微动,睁开了眼睛。
“抱歉,弄醒你了。”
乔苓笑了笑,只是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软和的被子贴在肌肤上,像是有人在无声地哼着安眠的歌,可是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乔苓却觉得越来越清醒。她叹了口气,又重新睁开眼睛,却看见景策依然站在**前,带着一点她不解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乔苓的脸突然就开始红了起来,景策说话的表情很是认真,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上午那种情形,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景策搬来椅子坐在一旁,他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看起来有点凶,有点严肃,又让人觉得可靠,“你知道吗,直接从推进器终止全程,是所有可采用方案中最危险的一种,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没有人会用它。最好的办法是进入高塔,经由设置在那里的控制器来对推进器进行内部操控……我们在对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时间紧迫,但其实一切都来得及,但你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就擅自行动了。”
“嗯。”乔苓点头,对此,她并不打算做任何辩解。
景策靠近,伸手揉了揉乔苓的头发。
“我知道这里是你故乡,你着急。但很多时候,事情总是有更优化的解决方式,比如今天。”
“抱歉。”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景策点头,他略一沉默,接着道,“我是真的被吓着了,以后不要这样突然中止通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
“……好。”
乔苓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景策紧紧抓住了她。他忍不住俯身坐在了乔苓**边的地板上,头枕着**沿,一切好像又回到乔苓被反噬的那天晚上。两人十指紧扣,乔苓向着景策的方向稍稍移动,“其实我也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吓着。”乔苓说,“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三年前大河之舞的情形,真的很害怕一切会重演……那个时候,好像生死都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事情,我毕竟……知道得太少。”
景策一笑,“你知道得不少了,普通人在那种情况下恐怕根本束手无策吧。”
“景策。”乔苓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你一定要连任。”乔苓认真地看着他,“一定要连任,绝对不能输给比佐那种家伙。”
“嗯。”景策点头。
“……我可以成为你的剑。”
景策一怔,乔苓看着他的目光与他一样严肃而笃定,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犹疑,这眼神让景策一时失神。
“我可以成为你的剑,”乔苓又重复了一遍,“今后,我会越来越强的,我确信。”
“想什么呢。”景策又笑了起来,握着乔苓的手又用力了一些,“我知道你一定会变强的,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的力量所在,当我坐在降苓的驾驶舱里,我立刻就明白自己是无敌的……所有的胜利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我又是那么软弱啊……”乔苓的目光看着天花板,她的声音轻而又轻,“我害怕有一天会被降苓看穿,他会发现,我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也会害怕,会逃开,等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会失望的吧。”
景策并不非常明白乔苓的话,她也没有看他,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今天的事情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如果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意义,我就不会被任何危险吓退。”乔苓扭头看向景策,“我想做正确的事情……但我有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所以,要把这样的力量,借给我吗。”
“嗯,我相信你。”乔苓靠近,贴着景策的额头,她浅浅一笑,“不然,何以金枝要将我们绑在一起。”
景策也笑,他扶着乔苓的脑袋,轻轻点头。
乔苓还未回到弗里顿,漠城高塔的危机已经传遍了整个裴菲柯特。尽管她阻止了大规模的金屑井喷,但全国范围内,仍有十一人死于金屑的异动,所有的电台、电视,以及内部通告上都在反复播送这件事情。军方封锁了更多消息,在媒体所能拿到的资源里,只有降苓并不清晰的残影落在巨大的推进器上,没人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