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大顺律》一出来,官场为之一震,比那几十个贪官落入监察司之手更为之震撼。先前贪污的成本低,所有官员都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说不定自己不会被捉到呢?但如今看来,似乎钻空子都行不通了。一些官员,暗中接受了商铺的份子,都被监察司拿下。如此严格的执行《大顺律》,谁能不怕?
想想看,三代不能做官啊,岂不是要蹉跎百年?莫说在乡里抬不起头来,哪怕换个地方,只要还是在大顺境内,几乎都没有翻身的可能。新的《大顺律》一出,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贪官”。要知道,近一年来,可是有不少官员被监察司“恐吓”过的。
很快,官场的顾虑稍稍打消了。因为民间盛传,加上《大顺民报》宣传造势,监察司里的不法之徒,害群之马,被当今圣上当众揪了出来。如此“明察秋毫”,又暗示了监察司内也有监察,所有官员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是这样,要不哪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在监察司的“强权”、“证据”下面,他们便是百口也不能辩啊!
而长安城的樊楼,借着此事,又一次打了“免费广告”,每日都宾客盈门,人满为患。
说实话,这樊楼东家范大郎真会做生意,脑筋一转,便想出一个“御用菜肴”的“皇帝同款”菜式来做噱头,把一干同行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抢过来做。范大郎也知道,若是犯了众怒,他的樊楼会遭到长安城内所有的酒楼一同抵制。他樊楼再厉害,被长安城中七十二酒楼其余七十一个同行打压,限制他购入酒曲、食材,樊楼也要跨掉。须知,巧妇亦难做无米之炊,樊楼没有了酒、没有了菜,拿什么和其他酒楼竞争?
所以范大郎很聪明,他这个“御用菜肴”,定价极高,非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定价方法也是别出心裁,还原了当日陆承启给的饭钱和小费,共计两千八十八文钱,足足都长安城内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个月的好酒好菜了。
只是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富绅巨贾太多,樊楼还是人满为患。据悉,自从樊楼出了圣上足迹后,樊楼每日给朝廷纳的酒税,都从每日两千钱,暴涨至每日一万钱!
樊楼不仅是一座营业的酒楼,还是一处重要的造酒作坊。在长安,林立于城内大街小巷的饮食场所,大致有“正店”和“脚店”之分,规模大的、拥有卖酒权的被称为正店,反之则为脚店。长安城城内大小脚店数以千计,正店却只有七十二家。樊楼正是这七十二家正店中最为突出的一个,樊楼自产的酒,有眉寿、和旨两种,被大顺好酒官员张能臣所编的《酒名记》所收录,名列“市店”类第一家。原先就有极高的知名度,现在又添了噱头,哪里能不赚得盆满钵满?
樊楼自酿的酒是天下名酒,其上缴的酒税,同样不可小觑。先前,樊楼每天向官府上缴的酒税就达二千钱,每年从官府购买的酒曲多至五万斤。不过圣上足迹一到,这五万多斤酒曲,就显得有点寒碜了,没有十五万斤,怕都满足不了市场。
可是大顺的酒曲不多,皆因粮食出产不算太丰,酒曲控制比较严格。除了朝廷可以制酒曲外,其他人私制,都是犯法的,要抄家充军!这都是因为在开国之初,大顺的酒税是国库最大的一项收入,哪怕现在比例降低,朝廷也要防止利欲熏心的商人,大肆采购粮食制酒曲酿酒。万一造成粮荒,大顺的统治根基就会受到动摇,这是陆承启也不愿见到的。
樊楼里,更加出名的是博君人(说书人)霍四。那一件事,因他而起的,算是出尽了风头。一时间,就连他说的“折家将”也出了名,被各大报刊,争先刊载。
“霍四,今个又说折家将啊?”
午时未到,樊楼里已经人满为患。
这些人,大多是叫一壶酒、一壶茶,加些下酒菜,准备坐着听霍四说书的。
当然,也有人预定好了那道最为出名的“御用菜肴”,就坐着听书,等着开饭了。
霍四一拍抚尺,朗声笑道:“折家将已经讲完,再加上先前杨家将,已经有两大将门了。这两大将门,皆是我大顺肱骨之臣,边境屏障,虽有大功,为世人不知。某虽不才,亦要为其正名。但今日,折家将已经说完了,今日要说的,是种家将!”
“种家将我知道,种世衡!”
霍四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便是种世衡种将军。种世衡乃是洛阳人士,为大儒种放子侄。种放终身未娶,种世衡因种放的缘故,荫补(指因祖先功勋而补官,门荫的另一种说法)为官。”
有人不屑地说道:“靠门荫做官,也就这本事了!”
霍四也不恼,种世衡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别人怎么诋毁都是没有说服力的。“种将军虽是荫补为官,靠的却并非是祖宗功业,而是其智勇双全。在奉命驻守幽州期间,常出奇计,屡败辽人。辽人以骑兵为主,为得善射之士以制骑,种将军下令与府衙附近立箭靶,军卒百姓如有过失,若非十恶不赦之罪,则射中箭靶就赦免其罪。有奏请事务的,亦要看射箭成绩而定夺。种将军还以白银为箭靶,射中者得银,一时间军民纷纷习箭。此招一出,当有奇效,当地百姓士卒人人皆能力挽强弓,射箭百步。”
“种将军如此犀利,为何我等未曾听过?”
“种老将军早已在元绶八年过世,世人所不闻也!”霍四叹息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