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浅没有到楚渊身边,如果楚渊没有想要苏浅,他或许不必走得这样难,或许可以跳脱出那个打他小时候就为他量身打造的阴谋。可是,他老子将苏浅算计到了楚渊身边。她那样的女子,不必他老子再做什么,也是会把楚渊给迷住的。
楚渊,他老子的戏本里的另一个英雄,时时处处掣肘他,令他想要跳出阴谋难上加难。他老子的戏本里,他和楚渊,为了一个女人,迟早是要兵戈相向、有一个霸权之争。顺便,他老子还给楚渊不小的重创,给他种下仇恨,让他不得不复仇,不得不争这天下。
他们争,他便好坐收渔翁之利。
事到如今,戏本子已演完泰半,正是要到收网的时候。
到这里却出了岔子。
按上官陌的考量,他老子自是不会放过苏浅,可是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应该是在他与楚渊火拼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老子再站出来,收拾战场,收拾他们一干人等。他将人手,全布置在了那个时候,眼下,是要全力对阵楚渊的时候,全没有人手去对付他的老子。
更何况,这一次,陷在他老子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全是他的精英。他想要行事更捉襟见肘了。
他老子这个路数,叫人意想不到。但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他老子应是要激怒他和楚渊,令他二人失了方寸。方寸一失,做事便没有了度,战场,便乱了。他老子再出手,就方便了。这是他惯用的浑水摸鱼的招数。
既要对付楚渊,又要想办法营救陷进去的人,叫他如何能不愁。
这是他决策上的失误,叫他如何能不怒,不自责。
叶清风居高临下瞧着他,半晌,叹了一声,劝道:“帝凰有一样好处很让人敬佩。她晓得,人只有自己不放弃,才能有反击的能力。所以,无论是身陷绝境的时候,还是病倒的时候,甚或是濒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也没有放弃过。你见过她病得很重却还是死撑着吃饭的样子吗?自然,你是没见过的。她在你面前,从来都是温软的,那样坚硬得近乎铁血的模样,从来都不叫你看见。”
上官陌的眉眼动了动。
抑或应说是疼得抽了抽。
他如何不知苏浅在没有他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她用无形的钢盔铁甲武装自己,连心都是硬的。所以,他能在她身边的时候,便总会想尽办法留在她身边。他不忍她那样对自己。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托大没有带她在身边呢?为什么要给别人带走她的机会?为什么偏偏是在这节骨眼上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无法原谅自己。
清风说的话他明白。他是劝自己振作。他也晓得应该要振作。他必须要尽快将苏浅和他的下属救出来。多留在天牢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他撑着坐起来,借着叶清风的手一拉,站了起来。抬眸看见不远处来传话的人,他嘴角一抿,顺手牵出叶清风挂在身上的剑,轻轻一甩,剑光一闪,直奔那人而去,清风不及阻拦,那人已被斩了头颅。
叶清风抿唇没言语。
“明日,给他的尸体挂城墙上去。”上官陌冷冷吩咐。
叶清风点点头。
大雨里站了一刻,叶清风忍不住劝道:“进帐子里去吧。”
上官陌尚未转身进中军帐,便见倾盆大雨里,踉跄飞奔而来几人。是戚苍同钟云和诸荀。戚苍身上还负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