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持尖枪的人面容清秀,长发翻飞,身上混天绫飘洒,正是哪吒。
“义兄——”白鼠怔然撑起上身,说出口的两个字带着浓浓的心虚。
“你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哪吒口中咒骂着,两手使力,瞬间将那两柄大斧掀翻,再次出手直直刺向那金发男子的左肋。男子定睛,对着哪吒怒目而视,张口便咆哮起来。
巨大的嘶吼声自他喉咙间迸发而出,似洪水倾巢,震得锦宁耳膜快要破裂,满脑袋都是钻心的疼痛。
声波如洪,似一阵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直接将哪吒的尖枪弹出几尺。而山体本就被凿穿,此时震颤起来后,成块成块的大石自洞顶滚落下来。哪吒乾坤圈已拿在手中,本欲抛出去捆那妖怪,见此情状,只能放弃攻击,回手撑起结界护着白鼠与锦宁。
锦宁的手腕被她捏在手里,攥得生疼,骨头都要被碾碎。
白鼠拉扯着她站起身,往山洞深处探头去看玄奘,瞬间一块大石砸下来,将两洞相通的甬道堵住一半。她面露难色,眉头紧皱,回头看了看锦宁,又转身去看看玄奘,最后重重咒骂了一声,放了锦宁的手进洞拉了玄奘捻决便跑,瞬间纵着祥光不见踪影。
哪吒尖枪几挑,借力将下落的碎石全招呼到金发男子身上,争取了时间后拽着锦宁自破壁腾身而走。不料二人刚逃出山洞,便见山外还有两个壮汉手拿兵器等候,一执铜锤一执钢枪。
碎石激起的尘土扬得老高。哪吒定睛的功夫,那金发也从破壁腾云而出,板斧劈破了灰尘,断了二人后路:“三太子,你与我们兄弟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招招留情,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乱管闲事。”
面前两个壮汉面目狰狞,身后还有金发拦路,哪吒手里拎着一个完全没法力的,一时间亦陷入两难。
争持了须臾,只见不远处的山峦间,一道明晃晃的光芒割裂层云,强大的气海铺陈开来,应是也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三个妖怪互相交换眼色,一同攻了上来。
霎时间,哪吒心中已有决断。他左手将锦宁用力往远处一推,道:“大圣在附近,回你真身!”同时,另一手迅速掐诀幻化三头六臂,手持几样至宝兵器,前后与妖怪打斗起来。
那样强的气海不会是别人了。锦宁不敢拖延,迅速掐诀,谁知口诀还没念出来,体内气息忽地一滞,便全身都不得动弹了。
僵直的脊背让她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她只知自己被人反剪双手,一路纵云带到了另一个山头。妖怪在半山腰绑着她停下,改为走路。这山中颇具灵气,九曲山涧蜿蜒,怪石嶙峋,一路皆有神头鬼脸的小妖把守。
锦宁被推搡进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只见一个青面獠牙的老妖端坐正中。他兽面人身,身材魁梧,金色的毛发垂泄肩头,竖起的两耳钉着几个钢环,鼻上有孔,面目骇人。
只是瞧他样貌虽是可怖,黑如玛瑙的一双瞳子却是深入寒潭,好似掩藏着万年堆砌的复杂情绪,一动不动地盯着锦宁。
啪的一声自左前方传来,伴随着梗在喉间的闷哼,锦宁方才缓过神来回头去看,只见小唐和老猪、老沙不知何时业已被这妖怪绑进洞府,正捆在石柱上遭几个小妖柳条抽打。老猪与老沙身上有些修为,尚能扛一时半刻,可小唐*凡胎,身上衣服早已破烂如布条,血丝渗在上面,触目惊心。
他额间早已布满细密汗珠,却始终紧闭双眼,嘴里默默念诵着经文。
见过要吃唐僧的,要嫁唐僧的,却独独不见要打唐僧的。
锦宁不知个中因果,于是仗着胆子开口道:“妖怪,你捉了我们是想干嘛?”
堂上那老妖亦才回过神,朝着她一伸手,她便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落在他身前。老妖抬手仔细抚过她面颊,眼底流露出一丝疑虑:“泗儿,是你吗?”
锦宁依旧动弹不得,可自己的身体闻听他此言,却好似起了激烈的反应。深深扎根在心底的不知是何样的情绪刹那间翻涌而出,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在四肢百骸游走。她只觉得浑身每一处穴道都在燃烧似的,一直灼热到自己的双眼。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暗,染上了妖冶的紫色。
本来清明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眨了眨眼睛,面前的兽面老妖好似变了个样貌,成了个面容刚毅的男子。
他抬手点在她眉间,那一瞬,仿佛千万只蝴蝶飞过,抖落身上绚烂的鳞粉,洒落在她周身,将她的衣衫都变成了紫色。
恍惚间,她望见他身上穿着铮亮的银甲,手提一把钢刀,折射着天空正中那炽烈的阳光。她抬起手遮着眼,鼻尖不经意嗅到了青青草地那雨后的芬芳。
脚边是一条长河,蜿蜒似缎带,牵牵绕绕。
而那人站在河边,相貌堂堂。
不知怎的,一眨眼便有泪水划过脸颊,她开口,是浓浓哭腔:“你怎么现在才来见我……”
“泗儿。”那人将钢刀收回刀鞘,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摩挲:“这才像我的泗儿。我等了五百年的泗儿。”
锦宁很是恍惚。
站在河边正在哭的,正在说话的,并不是她自己。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所看、所想都控制不了。
正在努力夺回主动权时,她再次张口:“等我?我用老君的琼浆哄骗那两个狮奴喝下放你回凡界,你却只守在洞里等我?”
“我自是有着人去寻你。只是不敢将人手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