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在白衣庵失踪的事情安家也知道,毕竟当时安橙心就在场,如今失踪成谜,元城公主和驸马安鸿羽便早就疑惑为何月冥没有暗中跟着,直到今日月冥被赶回来才知道真相。
“这小畜生,倒是越发的有主见了。”元城公主得知因月冥才导致杜子衿出的意外,顿时气得摔了手中杯盏。
安鸿羽乃当时大儒,秉性脾气皆属上乘,随着年岁越长,已经甚少有事情能让他真正动怒了。当下听闻真相,便把月冥扔回基地好好回炉重造了,听闻月冥后来吃了不少苦,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天元城公主便着身边亲信的嬷嬷将月冥月寒的身契送到杜家交给安筱毓,并留下话,以后月冥月寒便是杜家人了,是死是活全凭杜家人说了算。
安筱毓捏着身契,心中的忐忑一散而空,想着父母无容自己的任性,眼眶却湿了。
…………
静夜如斯的山谷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惊了正蹲在八角亭后举灯夜观两株含苞待放的点绛唇的杜千陌。
“谁?”被惊了一跳的快速站起身转头出声,因着没有回应,踌躇一下还是举起气死风灯朝着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极为轻柔。
走了二三十步,发现视距之内似乎躺着一个人,这才快步上前检查,“喂,醒醒……姑娘,阿满妹妹?”从最初的生疏迟疑到最后的惊呼,杜千陌发现深更半夜不知从哪里跌落昏迷的竟是自己的妹妹。
叫不醒,也问不出缘由,杜千陌急匆匆的背着杜子衿跑回书院。骁骊群山一带有三四所书院,其中大兴朝最最闻名遐迩的天澜书院坐落在这天幕峰。白璐峰与天幕峰相邻,中间有一道险峻的天堑,人称一线崖。那月冥将她这么一拉一跃,竟从白璐峰跃到了天幕峰,杜子衿到了全然陌生的山中,夜间又看不清路这才跌下山坡。
天澜书院有两位教医术的夫子,是以治个一般的小病小痛是不成问题的,成夫子先是被脸色煞白满头冷汗跑来敲门的杜千陌吓了一跳,匆匆起身过去仔细给杜子衿检查后才舒了一口气。“就是被沿路的锋利枝叶割伤,看着虽吓人,其实不妨事,涂些膏药几天就好。就是摔下山坡那一跤比较重,可能会损及内腑,详细如何还要等令妹醒来才确认。”
杜千陌依旧一脸紧张,抬手胡乱的抹了几下脸上的汗,让原本白净如玉的脸上多了几道污痕。“可会留疤?阿满妹妹是女子,容颜最重。夫子可知道阿满妹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成夫子倒是甚少见到这位院长的得意门生这般乱了分寸的时候,是以不免瞪着眼睛多看了两眼,可见他一脸真切忧急的模样又苛责不了,只能叹气。“伤痕极细浅,不会留下疤痕。至于何时会醒,这我就不能保证了,一两天总也要的,这是药方,你去找了路药师去配药熬药。”
杜千陌这才算安下些许心,接过药方就匆匆冲出房间踏着月色去配药熬药。进进出出几番忙碌,清洗擦拭,涂抹药膏,又给昏睡的杜子衿喂药,一番拾掇停当已近天亮,倒是没有想起给家中去信报个平安。
杜子衿一直到两日后的午后才算清醒,期间成夫子几番被杜千陌催问杜子衿什么时候能醒来,差点被烦死。杜千陌更一度想下山找个‘可靠’的大夫,差点没把专业遭到质疑的成夫子气死。
“阿满,阿满妹妹,你醒了?”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杜千陌觉察到杜子衿有转醒的迹象忙探身上前,温润如玉的俊逸脸庞看着邋遢憔悴。
杜子衿感觉自己睡了极长极舒服的一觉,又像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穿梭了长长的时光,从前世到今生,没有痛苦没有欢乐。
感觉阳光暖暖的照在自己的脸上,身体像浸润在温暖的水中,自由舒展,耳旁是熟悉的温柔轻唤。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爹爹每回下朝回家捧着糖葫芦或是糖炒桂花栗子时的宠溺温柔,空气中弥漫着幸福无忧的香甜。
长长的羽睫微微轻颤,眼珠更为快速的转动……终于在杜千陌屏息期待中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刹那光华敛尽。
近在咫尺的是杜千陌憔悴狼狈的脸,阳光铺满明净简洁的屋子,杜子衿一时分不清在哪里,只疑惑的沙哑开口。“三哥哥?”
“对,对,是我……我是三哥哥,阿满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昏睡一天一夜了,可担心死我了……”杜千陌一脸的激动欣喜,说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杜子衿觉得浑身无力,倒是没觉得哪里痛,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这是哪里?三哥哥怎么在这儿?”
杜千陌听着听着终于回过神来杜子衿的声音过于干哑,便马上转身走到圆木桌前倒了一杯温水折回来,“先不要说话,你昏睡这么久必是又渴又饿,先喝口水,我去给你把温着的清粥拿来……”
说完,便小心温柔的托着杜子衿的后颈抬高,将茶碗递到她嘴边,杜子衿目光落在茶杯清澈的水上,这才感觉到自己对水的渴求,于是低头温顺的一小口一小口将蒸碗水都喝下。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杜千陌放下碗又匆匆跑出屋子。
杜子衿安静的四下环顾,布置很简单很明净的一间屋子,除了竹榻桌椅,也没有多余累赘的家具。床榻后的衣柜旁安置着一人多高的书架,上面摆放整齐着各类书册,墙上挂着简约大气的书画。靠窗的桌案堆放着字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