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是第一做这样的事,动作很生疏,甚至可以说是笨拙。
豌豆总是踢被子,所以空调的温度和风速晚夏都是就着小孩子调的,对于成人来说,虽然不热,但绝对称不上是凉爽。
这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结束之后,顾邵之的额头竟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因为,睡着的豌豆无意识的抱着他,糯糯的叫了声‘粑粑’,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他不是因为被豌豆抓住了衬衣领口,暂时不能站直身体,他不会听到。
心跳好像都停了一拍。
又过了许久,他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轻轻拉开豌豆肉嘟嘟的小手后,他的衬衣领口有了几丝浅浅的褶皱。
这张床上,除了被豌豆抱着的那个枕头之外,旁边还放着一个。
这间房,是两个人睡。
晚夏没有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当然是知道为什么。
在婚礼之前,他做了一件在他的人生里可以归到为数不多的‘后悔’里的事,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都很抵触同他亲密。
是纪老出院的那天晚上,就在这栋别墅里,就在她从小住到大的那间房里,他忍耐了一个月的野兽被释放出来,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抱着下楼的。
她不只是排斥他这个人,就连和他有关的任何事物,她都抵触。
……
晚夏在隔壁房间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她给足了顾邵之时间,就是不想在回房的时候碰到他,好在他没有太过分,知道看完了就走。
男人留在空气里的烟草味道,已经被换气装置清理了。
这间屋子没有任何改变。
晚夏刚掀开薄被躺上床,肉嘟嘟的豌豆就无意识的滚进了她的怀里,晚夏干净的脸颊漾出温婉的笑意。
她靠在床头,指腹轻轻的抚摸着豌豆的脸蛋,低声喃喃,“再陪姑姑几天,姑姑就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如果嫂子那天没有把豌豆送过来,顾邵之就不会见到豌豆,也就不会知道当初她是骗他的。
四年前,晚夏为了摆脱这段婚姻,是这么跟顾邵之谈判的:
“我怀孕了,你不同意离婚,我就把孩子打掉,知道顾总你有权有势,你不发话,应该也没有医院敢给我做手术,但除非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亲自在家看着我,否则我总是有机会的,摔一跤就行,很简单,我下个楼就可以做到。”
那天,两人在卧室里僵持了一夜,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从傍晚到清晨。
办完手续之后,在民政局门口,顾邵之扣住了晚夏的手腕,他眼底还有彻夜未眠的倦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如常,“去医院检查身体。”
晚夏甩开男人的手,轻笑出声,“顾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男人眸底的温度下沉,“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以为我、真的怀孕了吧?”晚夏无辜的眨了眨眼,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做没做措施你不知道?我就算是真的怀上了,孩子应该也不是你的。”
那晚他强势的占有她过后,她就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他也没有再提要孩子的事。
所以,每一次欢爱,都是做了措施的。
即使顾母时不时念叨,他也都是用‘还年轻’、‘他工作忙’这种借口应付,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虽然安全套避孕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但意外怀孕的终究也只是少数。
顾邵之渐渐变深的黑眸如同一汪幽深的冰井,最深处是看不见尽头的暗黑,表层凝满了冰凌,整个人深沉而桀骜。
薄唇微抿,俊脸绷得极为阴晦,淡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女人那张笑着的脸蛋,“为了跟我离婚,骗我?”
短短八个字,他说的极慢,每一个字眼都带着冷如寒冰的戾气,慢斯条理的语调充斥着阴森的底蕴。
晚夏丝毫不在意,抬手将长发拢到一侧,轻飘飘的笑,“你骗了我这么久,我就骗你一次,也不算过分吧。”
最后,晚夏被顾邵之面色沉氲的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结果显示她确实是没有怀孕。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那位医生,是慕瑾桓在安城的朋友。
……
手机的震动声,将晚夏恍惚的神经从那遥远的记忆里拉回,是靳司南发来的短信:睡了吗?
晚夏没有回复,按了关机键。
豌豆被震动声吵醒了,瘪着嘴糯糯的哭,晚夏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又睡着。
晚夏看着小女孩还沾着泪水的眼睛,低声喃喃的问,“安歌,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让你回家?”
人一旦体会到了牵挂已久的美好,就很难再割舍了。
是因为……贪恋。
————
是阴天,天空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但乌云聚起后又散开,光线明亮和阴沉交替,让人琢磨不透。
顾邵之到的很早,没有敲门进屋,而是在大门外那棵两人粗的梧桐树旁等待。
白色的衬衣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袖口半挽到手肘,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取代昨晚那股浓烈烟草味道的,是一股干净清冽的薄荷气息。
从头到脚都是矜贵的精致和妥帖。
听到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那抹倩丽的身影进入视线,黑眸里开始蓄起柔和